那歪肩膀的男人,似乎来了兴趣,同样低低朝党参痞子说了一声:
“火炬!”
歪肩膀的男人,朝里边的房子喊:
“大猫猴子,二牛猪牯,娘家来客人了!你们还在床上挺什么尸?赶快起床,给客人做饭,我去买点菜回来!”
白术,黄柏,砂仁,茅根,瞿麦,哪管得什么娘家不娘家,先自己动手,揭开水缸盖子,用干葫芦瓜切开做的水瓢,舀着水,“咕噜咕噜”,喝个痛快再说。
党参痞子出门看,歪肩膀的男人,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觉得有点奇怪,牛车上躺着老汉子,忽然坐起,对党参痞子低声吼道:
“你们赶紧跑!这里是警察所暗哨,目的是抓拿与“火炬”接头的人。刚才那个歪肩膀汉子,肯定是去找同伙去了!”
党参痞子似乎不太相信,那赶牛车的老汉子说:“告诉你们,火炬前两天已经被捕了!我是联络员。记住,记住,我们下次接头的暗号是:红船,红船!来三十里远的中渔口,找我!”
哎呀呀,女贞书记特别交待过,革命处于低潮时期,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要保持高度的警惕性,怎么忘了呢。
党参痞子也不说声谢谢,转身冲进烂茅草房子里,喊:“兄弟们,快走!”
这时候,左边的房子里,走出两个男人,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对茅根说:“娘家来的客人,请坐呀。我们两个人,给你们做饭去。”
党参痞子朝瞿麦、白术做个砍刀的手式,瞿麦一个箭步冲到大猫猴子的身边,一个掌刀,砍在大猫猴子的脖子上,大猫猴子连不及哼一声,软软地倒在地上。瞿麦觉得不解恨,用力一脚,踢在大猫猴子的胸口上,那男人滚了三滚,露出腰间雪白的匕首。
与此同时,白术刚饮完一瓢水,手中的葫芦瓢,用力砸在二牛猪牯的头上,砸得二牛猪牯头破血流,刚要喊叫,白术送上一记窝心拳,打得那人,飞出门外,昏死过去。
瞿麦,白术将那两个人,扛到肩上,哪管他们死活,往堤下一丢,“咕咚咕咚”,滚到湖边去了。
也许是饿疯了,砂仁背起那煮饭铁炉锅,喊着兄弟们,一路狂奔。
党参痞子站立半刻,远远听到,大水牛“姆唉姆唉”的叫声,晓得那赶牛车汉子,已经走的远远的了。
六条汉子,一口气跑出三十里,跑得满身大汗,上气不接下气。
黄柏说:“哎哟哟,我要死了!实在是跑不动了!先歇一口气吧。”
砂仁粗手粗脚,几番几次,差一点跌倒。装着大半锅冷饭的铁炉锅子,底部是圆锥形的,抓拿不稳,最容易脱手。
砂仁再次跌在一株水杉树裸露在外的树根上,手中的铁炉锅子,掉在河堤的倾坡上,骨碌碌往湖水中滚去。
好在党参痞子在日本留过学,踢过足球,舍命跃过去,就是一个铲脚,将铁炉锅子铲出一个弧度,飞向堤岸。白术凌空跳起,将铁炉锅子稳稳抱住。
白术兴奋地大叫:“来啊,来啊,兄弟们,天子不馋饿兵,阎王老子不要饿死鬼,开饭啦!开饭啦!”
白术哪管手指头,干不干净,五根指头,往饭锅子凿下去,抓出一团冷饭,往口中塞。
六条汉子,坐在地上,围着饭锅子,手指就是饭勺,掌心就是饭碗,轮流着抓饭,往嘴里塞饭。
白术吃得太急,饭团噎在喉咙里,没办法,鼓起一双牛卵子大眼睛,往上身提了一口气,挺直腰杆,再用尽二十四力,捶一把胸口,放肆往下咽,终于冷饭团,咽下肚子。
砂仁笑道:“老哥哥哎,你吃个饭,怎么和妇道人家,生个崽,一个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