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嘴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一口一个“爷爷”,令父亲欢喜的合不拢嘴。两个蜇人的小家伙在跟了我之后,跟出了闸的鸭子,对任何陌生事物都无比好奇。在我去地里采摘葡萄的时候,她们也忙不失迭来帮我。结果是我的半大不点的小葡萄都难以逃脱她们的魔爪。好在方桐和肖老师心善,过来看望我父亲的时候,将两个小魔头接走了。
她们来得这几天,我要照看好她们,自己一不小心重感冒了。吃了几天西药仍是不见好。父亲劝我去小镇的医院输液。我拧不过倔强的父亲,在一个午后来到了镇上的诊所。来到这里,这还是我第一次走进诊所治病。我静静地在等候厅等着自己的问诊。
“81号”我听到了自己的病号,跟着护士走了进去。当我的脚踏进去的那刹那,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晕眩起来。我努力睁开眼又合上,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身影。
“好久不见”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咳嗽声:“毛俊……”即便很多年后再呼唤他的名字,胸口的悸动仍是没变。
他继续着医生的职业操守:“感冒?”
我点头。
“咳嗽,浓痰多吗?”他用压舌板帮我查看喉腔:“几天了?”
“一个星期了”病人的我如实回答。
“我给你开消炎和止咳的药水,输完液再回去吧。”他冷冷的面部表情令我猜不透。
我手里握着他给我的单子,跟着护士去领药输液。输着药管的我在等候中迷糊的睡着了,手背上拔针的痛给我刺激醒来。我睁开眼,身上却多了件外套。护士朝我挤眼暗示外套是他给我盖上的。我站起身冷吸一口气,敲开他的门:“对不起,打扰你了,谢谢你的外套。”
他示意我坐下,自己却与护士起身出去了。我等着无趣,正准备离开,迎面他进来了:“怎么,又想不辞而别吗?”他没给我好脸色:“坐下!”
我心知理亏,便不与他争辩:“你在忙,我总不能留在这里打扰你工作吧。”
“我刚好下班,走吧,我送你回去。”他不恼我,却也没给我好脸色。
我识趣地跟在他身后,出了门,他却突然停下,我光顾着看脚下,一头撞在他后背上,却听见他说:“江桦说我是比他更早的过去,是这样吗?”
我不敢回答他,特别是他转过身,要将我撕碎的目光,却又再次听从他的声音:“看着我,回答我的问题。”
“你都知道了,还来问我。”我不知死活的接了一句。
“为何不当面跟我说清楚?”他质问的口气令我无从回答。他将我塞进他的车里,打开车窗,为自己点燃一支烟:“是不是该与我说清楚?”
“你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就因为要我当面说清楚吗?”我目光直逼他而去:“你需要我给出什么样的回答?”
“我与江桦都没有机会了,是吗?”他逼问我。
我摇头:“我不知道”。
他突然启动车子,在我每天陪伴的葡萄园的路前停下:“我每天下班都会来这里待会儿,夕阳落下的葡萄园很美,在园里忙碌的你更美。”
我的心跟着抖动起来,他一字一句叩开了我不敢承认的事实,我听见自己迫切需要答案的声音:“你何时?”
“我回国后,你却不见了。我找到江桦,他只字不肯透露。他说我是比他更早的过去,我一生气给了他一拳。”他目光中说不尽的温柔直逼我而来:“你和林叔叔视频的那天,我刚好也在。望着视频里你抱着孩子幸福的笑容,我知道过去的你又回来了。你主动要求林叔叔跟你一起生活时,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可我又很生气你的不辞而别。我跟着林叔叔一起过来,却一直没在你面前出现。因为我知道,你需要时间理清过去的自己。现在还要我继续等候下去吗?”
他的一字一句,都钻进了我的耳朵,穿进了我的心房,我抚着他依然俊俏的脸:“为何还要这么执着?”
“在你第一次生病住院的时候,看着你站在风里的身影,我就对自己说,我要陪着这瘦弱的身影一辈子。如果她需要我的话,我一定会出现在那里。”他的脸被忧伤掩盖,我捧着他的脸,拼命要赶走它们:“在发生了这么多事后,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资格去拥有?”
“如果我说,我愿意继续等你,等你愿意接受我的那天。”他的声音击碎了我心上的设防,泪水模糊了他在我面前的视线。
☆、下阙之林依晓篇四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将车子再次启动,奔向我不知道的方向。他牵着我的手来到他住的地方,从他的书橱里拿出一个盒子,“这是你送给我的红酒,你让林叔叔转告我,这是你的心意。从你酿这瓶酒到现在十年了,我一直珍藏着。”
我捧着那瓶红酒,泪水再也止不住地落下:“为何要这样,你知道我的,脾气暴躁,蛮横无理,还经常疑神疑鬼,无理取闹……这样的我一点都不值得你对我好。”我尽全力数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