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萧瑟,吹乱了君庭宴的墨色蟒袍,吹寒了沈思棠麻木的心。
沐淮川是第二个赶到的,紧随其后的便是周子赋和唐义晖。
当他们看到浑身染血的沈思棠,以及躺在地上毫无声息的小道士,都是情难自控的攥紧了拳头。
“沈思棠…”沐淮川一步一步的靠近她,声音抖得不像话。
君庭宴伸手拦住了他,朝他缓缓摇头,沐淮川僵在原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需要时间,需要足够的时间去接受这一切,面对这一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思棠突然抬眸看向了他们。
“我没有看到凶手,所以就算我知道是恭亲王的心腹展雄杀了他,也拿他们没办法,对吗?”
沈思棠异常平静,仿佛死在她面前的人并没有影响到她,她只是在公事公办的询问而已。
沐淮川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
沈思棠并不在意,垂着眸自言自语:“无妨,血债血偿,这笔账我自会跟恭亲王清算。”
她依旧是平静无波的姿态,好似刚才那番话,只是在阐述事实罢了。
沈思棠再度抬眸,看向了君庭宴和沐淮川:“我答应了小道士会送他回家,还请殿下与右御史帮个忙。”
沐淮川没来得及说话。
君庭宴已然吩咐下去:“义晖,去准备好棺木与马车,子赋,派一队人马护送沈姑娘去往清风观。”
沈思棠朝君庭宴颔首:“臣女多谢殿下。”
君庭宴嗯了一声,隐忍着安慰她的冲动。
——
沈思棠连夜启程,送小道士回家。
从都城到清风观,沈思棠花了三天三夜,她自小没离开过都城,人生地不熟,幸好有君庭宴的人一路护送,才在第四天的清晨顺利到达清风观。
清风观建在云雾缭绕的山顶,气势恢宏的道观被丝丝缕缕的薄雾笼罩,如仙境一般。
沈思棠抬眸看着眼前数不尽的台阶,心中感慨清风观不愧是燕朝第一道观,她转而望向马车上的棺木,小道士原本也是前途无量的。
清风观的守门道士看见台阶下的沈思棠等人,连忙小跑下来,他先是疑惑的看了眼马车上的棺材,继而问道:“信士来访清风观所为何事?”
沈思棠眼眶一红,拱手哽咽道:“在下沈思棠,受清风观崇德真人亲传弟子无愁所托,将他的遗体送还师门。”
小道士脸色骤变,眼眶一下子红了:“信士莫要胡说,无愁师兄回家省亲了,怎么可能…”
他骤然失声,因为沈思棠滚落的眼泪在告诉他,她没有胡说。
小道士连滚带爬的跑了上去,一边跑一边高声哭喊:“无愁师兄出事了,无愁师兄出事了……”
沈思棠热泪不断,没过多久便有一群身穿道服的年轻道士汹涌而来,一个个悲愤不已,甚至骂骂咧咧。
“是谁!谁敢造谣我的小师弟死了?看我不炼了他的魂,淬了他的魄!”
“岂有此理!这里是清风观,哪个不长眼的敢来触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