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人都这么叫她们。
一个狐仙,成了闲散的道姑,一个没落的紫金狐,成了传闻中的道姑朋友。
但她们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基本真面示人后,下一次她们也会戴上面具。
她最不缺面具了。
尤黎族所有小狐狸都是她捡的,是她的“孩儿们”,她说她是山大王,封她做了祭司。
她说尤黎缺少一个为流离失所的狐狸们祈福的祭司大人。
像人间那样,祈福又祈愿。
她不敢苟同,因为这些都是骗人的,她一个神仙自己骗自己么。
若要将苦命的人增添福气,若要伸手向天要命中该无的东西。
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也是她后来才知道的,慕予用生命证明了这件事。
那年她已经一百多岁,坐在茶桌上,喝着慕予为她调制的羊奶,看着她左右焦急的走来走去。
不由得问:“你去了一趟仙界,被火神烫着脚底了?”
这是慕予常说的话,类似的还有雨神那里喝了一口水,结果碰倒了金刚杵,砸脑袋上下了一场雨,连着几日,脑子里都是雨铃霖,水沥沥。
她说偶尔进水可以,去火神那里烤干就行了,她不像去烤脑子,像去烤脚板了。
她说她去司命那里偷看了情劫,飞神上神,她要和一个不知名的男上仙,渡劫,她不知道这人是谁。
她也不想知道,她不喜欢那人。
紫宁想,她也不喜欢。
“我不想渡劫,”慕予脸上第一次露出近似离经叛道的嘲讽,“我搞不懂,渡情劫有何意思,司命说,非渡不可,那我宁愿放弃神位。”
紫宁不知道怎么劝解她,便说:“要不,去人间走走。”
慕予从前不开心,去人间便好了,好在她说:“也好。”
只是她此生便后悔于此。
她们去了一个叫离坊间的地方,那里的桂花糕很出名,清心醉也很便宜,关键还很好喝。
彼时花桥之上,一女子正要出嫁,可她却不着红嫁,一身素服,惹了无数人围观。
有人说,她是摆明了气婆家。
有人说,她是被强买强卖,被强迫的。
有人说,她是修行人,来抓妖的,那个妖在她要嫁的婆家,她是故意的。
但多数人说的是,她不甘被指婚,用这样的方法反抗。
慕予和那些人不一样,她说她有点点欣赏她。
声音很清朗,被那女子听见了。
她回身看向她们,眉眼冷傲如雪,眼尾一滴泪痣又顾盼生辉般,让她疏离淡漠的神情中多了几分阴郁之色,像江南烟雨里朦胧如画的清冷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