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的狮院之祖嘶声低吼,那喑哑难辨的低沉嗓音,带着满满的癫狂和怀恋,几乎要将不远处的那人吞吃入腹般,夹杂着猛烈的雷鸣闪电破空而来,携来一室的寂静茫然。
众人默然注视着眼下这令人无比惊愕无语的一幕,完全不知究竟该做出何种反应来才能算得上是恰到好处。
而那位于众所瞩目焦点之处的黑发青年,却依旧带着一脸的漠然,仿佛眼前的一切全部与他无关。黑发红眸、疑似死而复生的蛇祖殿下(?)就那样默默地伫立在那里,丰神俊秀的脸上无悲无喜,无伤亦无恨。
当戈德里克注意到他最心爱的萨拉查时隔千年再次与他相逢以后,脸上的表情居然比之当年更加冰冷更加淡漠的时候,后果已经可想而知。这位披着狐狸皮,但是内里的瓤儿归根到底还是一只不折不扣的黄金狮子的狮院之祖很是不可避免地——炸毛了……
“萨拉查!”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彻骨的疼痛与某种几乎无法察觉的质询:“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
你怎么能用这样平静这样漠然的眼神看着我?你怎么能用这样冰冷这样毫无温情可言的模样面对我?你怎么能……像是在对待一个不值得投注丝毫关注和在意的陌生人一样地,对待我?!你——怎么能?!
而下一秒,整个霍格沃茨大厅再度陷入了冰封一般的寒冷和沉寂。只因为在这一刻,萨拉查笑了。
黑发的蛇院之祖就像是戈德里克抱怨地那样,不带一丝温情、面色冰冷地,笑了。
那在数百年的回忆之中一直不断地浮现在戈德里克的脑海、曾经被他无数次膜拜般地亲吻过的,形状优美、泛着诱人波光的樱色薄唇微微翘起,弯出了一个令人迷醉的上挑弧度,带着说不出的矜持优雅,高傲冷漠。
这条在值得信任的人们面前会不自觉地卸下全部的伪装,只余下迷糊和别扭(或者该说……傲娇?==)的斯莱特林万蛇之王,此时终是嘶嘶地吐着信子,毫不介怀地当众露出了他最具攻击性的一面。
萨拉查一边面无表情地挑起唇角,一边缓缓启唇,丝毫也不在意四周飞速聚集而来的各色。目光——
“戈德里克,你在……指责我?”
血色的眼眸瞬间盛满讥诮与冷漠,俊美的黑发蛇祖略略挑眉,脸上的神色立时显得愈发冰冷淡漠。
“不要忘记,你我之间,最初背叛誓言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戈德里克霎时面色一片惨白。
他怎么能,又怎么会忘记!当初是谁不辨真相地怀疑责怪,甚至是小心谨慎地防备着自己本该最亲最爱的恋人;是谁一日日地暴躁狠厉起来,将那些原本只是因为失去了亲人和家园而变得有些防卫过度的小蛇定性成了“阴险邪恶”;是谁一次又一次地被自己学院孩子的热情、莽撞、天真和孩子气的残忍蒙蔽了双眼,在恋人日益失望悲伤的注视下将那发誓只为守护他和霍格沃茨而拔的魔杖无数次地指向对方;又是谁,在对方毅然远去以后,因为极度的不甘和近乎疯狂的愤恨,不顾另外两位挚友的反对和质疑,擅自将霍格沃茨变成了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战场……
这一切的一切,要戈德里克怎么遗忘?
在为等待与萨拉查重逢而陷入深眠的这数以亿计的日日夜夜里,每每想起当年自己的所作所为,戈德里克没有一刻不感到痛彻心扉。被他亲手逼走的同伴和恋人,被他亲手改变的霍格沃茨,被他亲手扭曲破坏的四人的梦想,被他亲手撕裂的……曾经完满的幸福和欢乐……
如果可能的话,如果可以的话!戈德里克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换回曾经的那个霍格沃茨——那个有萨拉查存在,有他们之间深切的爱和信任存在的霍格沃茨。
然而,戈德里克却比谁都清楚,那样的霍格沃茨,再也回不来了。
他强迫自己不再去回忆那些痛苦的片段。每日每夜,只守着自己和萨拉查之间甜蜜而温馨的记忆,一遍又一遍地,着魔般地,反复回忆。好像这样,萨拉查就不曾离开,而他自己,也不曾亲手将一切打破一般……
可是现在,到了美梦破碎的时候了。
萨拉查那近乎尖锐的责问,生生剖开了戈德里克隐藏至深的,那道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巨大罅隙——它就那样突兀地出现在猝不及防的戈德里克眼前,不能弥补,也绝对不可能消失。
戈德里克有些茫然,甚至是带了些许惶惑地看向面色冰冷的黑发恋人——是的,至今他都认为他们依然是恋人,即使争吵,即使分离,萨拉查·斯莱特林却一直都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用全部的生命和热情珍爱着的恋人,这一点,即使时光一晃已划过千年的痕迹,在戈德里克心中,却也未曾发生丝毫的改变。
戈德里克蔚蓝如同六月晴空的眼眸一眨不眨地定定凝望住不远处黑发恋人那泛着点点涟漪的艳丽红眸,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当罗伊娜和赫尔加依然小心翼翼地在自己和萨拉查面前分别戴着或知性淑女或天真单纯的面具的时候,某一次他们四人在旅行之中途径海滨,因为时间已经临近傍晚而之前四人又经过了漫长而令人疲倦的一大段旅途,于是大家决定暂时在海滩上扎营顺便欣赏海景来放松一下。
在享用过美味的海鲜料理,处理掉手边的杂事以后,四人聚集在帐篷外的海滩上点起了篝火,围坐在在一起静静欣赏夕阳将落,橙色的微光与蔚蓝的海水交相辉映的美景。就在这时文雅睿智的罗伊娜忽然转过脸来,对他说——嘿!戈德里克,你不觉得这样的景色真的很衬你和萨拉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