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得的是,作为一个大老爷们管理的民宿,这里一点也不邋遢,甚至比洛嘉入住的由女店员管理的酒店还要干净上百倍。
洗手台面上摆放着一束鲜花,是粉背夜鸢尾,开得正盛。洛嘉解决完生理问题,站在洗手盆前,望着镜子中面色红润的自己,内心顿然感慨道:“一路走来遇到的都是好人,这也算是老天爷对我的一种弥补吧。”
她拧开水龙头,俯下身子,掬起一捧水扑向脸蛋,在冰凉的刺激下,她逐渐感觉到大脑清醒了些。连续几回,最终才彻底将体内的部分酒精散发掉,视线也清晰许多。她抽出两张纸巾把脸上的水珠擦干,接着走出卫生间。
走了没两步路,客厅里传来欢声笑语,洛嘉忽然听到其中有一抹熟悉的声音。
她迟疑地放慢脚步,躲在墙壁后面偷偷看向外面的大厅。如她预料那般,毕然正坐在餐桌前,与何一修碰杯。
何一修问道:“欣姐还没回来吗?”
毕然说:“可能还要一段时间。”
“那你的生活怎么办?”
“暂时还能撑得住。”
何一修又问:“要不你来我这里住好了?反正是家里添双筷子的事情而已。”
何兰豆开心地插入大人的话题:“哥哥,你住我的房间,我等会儿就去收拾干净。”
毕然笑了笑:“不用了,最近还要工作,家里比较安静。”
一口闷气堵在胸前,洛嘉来不及思考,转身在走道里寻找出口,但是走廊没有一个合适的逃离位置。她只好回到卫生间,打开那扇窗一看,外面是一个小土堆,窗口大小正好是可以容她身子大小的出口。她挪开窗户下的杂物架,稍微一用力,上面的瓶瓶罐罐就倒在地上。
“哐当”一声,这阵动静引起外面的人的注意,何兰豆的声音随即而起:“姐姐,你没事吧?”
洛嘉双手压在窗沿上,身子轻轻向上一跃,她抬起右脚刚落在手掌边,踩到宽松的裤腿仍然不知情。
一阵敲门声响起,扰乱她的心境,何兰豆在外面关切问道:“姐姐,你是不是摔倒了?”
洛嘉着急地回头看向门边,思绪一乱,又在酒精的作用下,身子控制不住地往前一倾,整个人就倒插进墙外的泥土堆里。
她的双腿在落地之前被窗沿外凹凸不平的水泥边刮伤,疼痛感不亚于面部的撞击,脸部也好不到哪里去。由于身子下的泥土格外坚硬,面上还有许多贝壳类残骸、石子,把洛嘉的脸划伤了几道浅浅的口子。
太阳高高挂起,印在她的身后滚烫滚烫的,那阵温热,将她从醉酒的虚幻状态中拉回到现实世界里来。
何兰豆打开了卫生间的门,冲到卫生间的窗户边查看窗外的情况,一见到洛嘉正趴在地面上小声哀嚎,他慌张地往外头大喊道:“阿修,姐姐摔倒了。”
洛嘉想要挣扎站起来,却发现双手没有力气,只能趴在地面上悄悄落泪。
“好丢人。”她呢喃道,“你们不要管我,好丢人……”
“姐姐,你怎么样?”
一分钟不到,何一修就绕路跑到民宿后边,在干涸的沟渠里将洛嘉捞了起来。
民宿的背面是一个小土堆,长着些许杂草,墙面与土堆之间还有一条形似排水沟的道渠,距离正好仅容纳一个人的位置。土堆仅有一米的高度,往前眺望还能清楚看到十几米远的其他居民楼栋。
就是这样不明显的落差,才致使洛嘉以为是平地。
“何兰豆,拿药箱。”
毕然的声音在卫生间的窗户里传来,洛嘉不敢回头去看,双眼紧闭,大脑在酒精的麻痹下,显得分外迟钝。
何一修搀扶着洛嘉,关切道:“可以走吗?要不要我背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洛嘉忍着疼,扶着墙面慢慢挪动。她的脑海里不停在计划着要怎么赶紧离开这里,她一点也不想见到毕然,尤其是在这样狼狈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