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似乎苍薰是要明早便出发前往契丹,似乎是要去接应青晗一行的。qishenpack
弦公子似乎是失落之极,可苍薰的安慰却暧昧不明。
她最后只说一句——要他在夜半来找她。
碧梧听到这里诡笑连连,说这明明就要郎情妾意了,可苍宅这么大,又空有这两人,何必非要赶在晚上?分明该是时时皆良宵啊~
懒得与他争辩,我却料想她到时恐怕确实有些事情想要对他说明罢。
夜深之时本该人静,可院落里唯有一间屋舍里透出明灭的灯光。我同碧梧躲在角落里头,朝窗子里偷瞄去,却见二人立在屋子里头,薰姑娘倒是霸气得很,一扬手便说了声:“将衣裳脱了。”
……其实不光是站在那儿的弦公子愣了,我身旁的碧梧也傻了。
不过说实在,我虽是教坊出来的,但……这么直白,恐怕还真没有过。
“别误会了,脱掉上衣趴床上去,我要为你刺青。”说着,她便当真拿出用来纹身用的染料和长针来。“小弦,我不知道我这一去究竟会不会有什么变故。但我总觉得,还是保险一些得好。”她说着,垂着眸子没有看他脱衣,“苍家唯有我这么一个孩子,而你既然是我的徒弟,我想让你代任苍家的当家,如果我这次出了什么事,那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你就……帮我打点苍家这边的事宜吧。”她说罢,也浅笑一声,“虽然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但总归有备无患。”
不一会他便已经乖乖伏在床上,眼神中说不清是怎样的蕴含,单单黯了黯,只说了一句:“好。“
她将颈上的紫晶摘下,一针一针的照着那紫晶上的花纹在他背上纹络。似乎是很疼的,我只见弦公子脸上的冷汗连连,却始终没有说话。
月上中天,而后渐渐西垂。
碧梧早就嫌这无趣,便走开自去安眠。而正在连我也要放弃的时候,却见苍薰重落完最后一针,将东西都归置完成,而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在上官弦玖背对着我坐起来的时候,我却觉得他刚刚纹上去的刺青,竟微微泛着淡金色的光晕来。
苍薰说了声你回去了早些休息,便转身要出门,而此时弦公子连衣裳都不及穿,一个箭步追上去攥住她的手腕。
“薰儿。”
她没有挣扎,可脸上总还是带着几分惊愕,转瞬即逝。“放手,有什么话且说便是,别动手动脚的。另外,你不要这么叫我。”
他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不能这么叫你?”
“这世上唯有一个人能这般叫我。”
“凤言澈?”
苍薰终于回了头,一字一顿,“对,就是凤言澈。还有,我是你的师父,所以至少要有尊师的样子,你明白么小弦。”微微用力便将手从他掌心中脱了出,“我清楚你要说什么,可我更想让你明白,我信任你,我倚重你。你是我的徒弟,我也把你当亲弟弟看,不然,我不会将祖传下唯有当家背上才能纹刺的苍璃纹一笔笔的誊到你的背上。你懂么?我将你纳为苍家后继,也就是默认了我已经收你为义弟,我们以后可以姐弟相称,但除此之外……”
“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行?”
苍薰笑了,那笑容和当年镜中的我有几分神似。“你还小,分明是不懂这些的。”
“谁说我不懂!薰儿我懂的——唔!”那少年似乎刚要抬手,却见一道火焰先擦着他的发梢飞走在夜空里,惹得他怔了怔。
而就在这个时候,苍薰却已经走远了许多,只抛下一句:“以后可莫要在这么叫我了,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最终她走远了,衣袂消失在夜色里头,再也看不见。但那少年却依旧立在门口,呆呆的站立着。
我想,世间的情爱之事大抵均是如月,盈亏相抵此消彼长。总该有人付出的多一些,苦苦的期待着不可期的某一日里忽而降临的回报。
正如当年苦苦追随你背影的我一样,或许也像错恋着的他一样罢。
苍薰这一走,近乎就再也没回来唯有弦公子一直都没有再回兴元,一直在这儿等着她回来。可她的归期竟是在四五年后,而跟从而来的,则是她怀里抱着、还有拉着她裙边蹒跚而来的两个男孩。
或许他这回该死心了罢。这回该乖乖的回去兴元,再不复相见了罢。
可令我意外的是,他在见了之后,却只是愣了一愣。寒暄几句,得知苍薰是来将孩子送回苍家继承祖业的时候,竟抢着说:“薰姐,你既然当年让我代为苍家当家,那么……那就将孩子交给我吧,我来教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