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家,云梵看着从自己一进门就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待心情平复以后才明知故问道:“佩瑜,你这唱得又是哪一出?”
“夫人,我弄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有什么脸面待在你身边?”佩瑜声泪俱下。
“佩瑜,我倒是从来都没有发现,你竟然是如此自私的一个人,搅乱一个局,你就想全身而退?”云梵睥睨着她,语气讥诮。
“夫人,不是这样的。”佩瑜摇头。
“我不好过,怎么能放你逍遥?什么都别说了,我饿了,给我做饭吧!”云梵靠倒在沙发上,揉着发疼的太阳穴,闭幕眼神。
这两天的日子,真的难熬啊!
糖醋黄瓜,红烧排骨,小炒牛肉,再加一紫菜鸡蛋汤,全部都是云梵喜欢的菜,也是穆笙的拿手菜之一。
云梵吃了几口,就无力地放下了筷子:“现在想来,都怀念穆笙那丫头做的菜了,可是她……”想起穆笙白天的话,云梵就觉得心里被刀剜了一下。
几乎是一辈子的陪伴,佩瑜甚至比云梵还要了解她自己的脾气。她其实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了那丫头,只因为内心的那一道坎自己过不了,所以就用冷漠来应对。
穆笙并没有想到第二日,佩瑜婶婶竟然出现在了和家。
像面对云梵那样,穆笙并不知道如何与面前这个看似熟悉却陌生的女人相处,秉着来者是客的原则,她只是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佩瑜面前就准备离开。
却被她喊住:“阿笙,你也很恨我,对吗?”
穆笙止住脚步,望着面前慈眉善目的人,终于有勇气开口:“婶婶,在此之前,我从来不知道恨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不是我的人生太过一帆风顺,也不是遇到的人,全懂得惺惺相惜。而是我总觉得,这个世界用恶意对你,你不需要还它以恶意,因为到头来,那样苦得只会是自己。”
“可是这一次,我真的恨了,很恨你们。”
有由爱固生恨,恨的源头,是因为在乎啊!这个世界,我在乎的东西那么少,可你们,为什么不珍惜?
“穆笙,一切都是我的错,夫人她也是不知情的,现在她很想念你,你可不可以抽空去看看她?”
短短数语,却让穆笙轻笑出声:“婶婶,我从小到大都是在你的安慰中过来的,以前总觉得,你的安慰是世界上最有效的药,每一次伤心难过,只要你安慰,我都会开心起来,可是婶婶,现在想来,谎言,果然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语言。”
她亲口说的不会喜欢我,又何来的思念?
一颗捂不热的心,她已经放弃了。
“穆笙,你真的不会原谅我们了吗?”她善良,但有坚守的原则。有些事情,只要她一旦决定,便是一辈子。
“以后不知道,但现在,我不希望,我的生活里,出现你们。”一条她已经走了20多年,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光明,她怎么愿意回
去?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走。”佩瑜知道自己没什么理由伤心和委屈的,可因为是穆笙,这样的话从她口里说出,较常人的伤害不知大了几百倍。
风景优美的园林,饶是冬天,也依旧是随处可见的绿色,到处充满生机。
“你拍一,我拍一,我们……”童年熟悉的儿谣传入耳朵里,可声音却不似记忆力的清脆,而是成年人独特的浑厚的声线。
这是两个精神有问题的成年男人,正坐在石桌上娱乐着。
而另外一边池塘边上,有个安静的女孩正在作画,看那画作,看那专注地神态,你只会觉得她与常人无异。但是当你靠近,她阴森的眼神和立马扑过来狠狠咬你的劲道,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秋千上,一个男孩子偏着小脑袋悠悠荡荡地晃着,看到来人,露出憨厚的笑容,伸着小手跟路人喊:“糖,糖,糖……”
这就是精神院的场景,每天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的场景。
而最里面的别墅里,最顶上的屋子里,那个女人安静得不曾让许多人知道她在这儿。
刚来的时候,她也会哭闹,也会摔东西,发脾气,可是,当她发现这些都只会让她像是真正的精神病人那样被捆绑,被鄙视,她便学乖了,学会了控制自己的脾气,也学会了冷静地思考。
现在,她就在想,这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了,这外面的人到底还剩些谁呢?
妈妈?哥哥?妹妹?还是已经只有了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