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是初夏,即使外头在下暴雨,但是对大部分人来说夜晚的温度也是微凉舒爽,绝对算不上寒冷的。
禅院甚尔听到这样一番话时实在是有点愣住了,他低下头,这个紧紧抱着他的小鬼脸色看起来的确是比在室内时还要难看一些。
需要处理麻烦的时候就想起他了?禅院家是没地方住了是吗?!
禅院甚尔心里不满又生气,他伸出手,轻而易举地就把抱着自己大腿的禅院鹤衣从身上撕了下来,然后大步地朝前走。
少年的不满表达在了动作里,对人心极为敏感的鹤衣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虽然她明白自己现在需要有人照顾,但是如果和一个不喜欢的自己的人待在一起,只会更糟糕吧?
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的禅院甚尔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他停下脚步,抿紧唇侧身往后看了一眼。
廊柱的阴影投在身穿黑色和服的小姑娘身上,只有那张苍白又茫然的面容依稀可见。
她看起来像是某种被遗弃的小动物,因为不知道要去哪里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身后落下的阴影像狰狞的黑兽从后方涌来,随时都会将那抹小小的身影吞噬掉。
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就算是死了,在这个家里也没有人会在意吧。
禅院甚尔心中冷嘲,随后调转步子,重新走向禅院鹤衣。
禅院鹤衣看到甚尔走回来,漂亮的绿眼睛疑惑了一瞬然后亮了几分。她刚往前走了一步,就被拎着衣领提溜到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自己不知道走路的吗?”禅院甚尔没什么好气地说。
“我以为甚尔不想要我。”禅院鹤衣知道自己很麻烦,即使是从出生起就一直在照顾她的女侍都不愿意在继续照顾了她了,更何况这个今天才见面的兄长。
“一个小拖油瓶有什么好的。”
虽然说着很嫌弃的话,但是鹤衣一直都被少年稳稳地抱在怀里。
禅院甚尔身上只穿了一件夏季的浴衣,温暖的体温一下子就传递到了禅院鹤衣的身上,驱散了那些雨水带来的凉气。她仰头看着一脸不爽的兄长,才发现他其实和母亲长得很相似。
“甚尔,抱小朋友时你手臂应该要往上一点,这个样子硌到我屁股骨头了,会疼。”
禅院甚尔的表情僵硬了一瞬,然后额角的青筋在跳:“少啰嗦,你在家就是这样被教礼仪的?”
禅院鹤衣觉得甚尔的话很没道理,换一个词就不是同一个意思了吗?
而且日常生活中文绉绉的用语很奇怪吧?就算是那样优雅端庄的母亲有时候也是直接说‘屁股’这两个字的。但她还是很大度的听从了兄长的意思。
“好吧,那硌到我腚了?硌到我臀——”
“闭嘴!”
“好凶哦。”
禅院甚尔:
他现在能把这个小鬼丢回灵堂里去吗?
禅院理穗今年十四岁。
她出生旁支,没有觉醒术式,身上的咒力也微弱得只能刚好看到咒灵而已。这样的人在禅院家连成为某位术师妻子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成为那些有才能的人的仆从。
于是,她被派去照顾那名刚刚失去父亲的本家小姐了。
禅院本家里不止嫡系,也还有许多从分家和旁支里挑选上来的人。人一多,关系网就十分复杂了。高高在上的大人们有他们的圈子,仆从也有仆从的人脉网。
禅院理穗在接到调令前就有关系尚可的小姐妹告诉她——
“理穗,管事大概会让你去照顾源一郎大人的小女儿。”
小姐妹说起这个时,朝她露出了一些同情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