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嬷嬷道,“据说没有查出来,那婆子的女儿嫁到外面去了,儿子也在南边办差事,被发现之后一头碰死了,琏二爷气得让人去拿她的家人了,说要将她们剥了皮扔到乱葬岗去。”
剥皮那当然是不会的,但卖出去完全是有可能的。
季晴文第二天下午去看王熙凤时,她还没有醒来,平儿既担忧又一脸愤恨,“二*奶奶往日待人是严苛了些,可那不是为了管家吗?如果不拿出点手段,那些老道的婆子、媳妇子如何会听?她后来有了哥儿,没少捐钱捐粮做好事,对府里的下人们也和善了,那婆子竟然胆大包天,连主母和小主子都敢下毒手,真该把她一家子碎尸万段。”
如果不是她们这些人太难缠,王熙凤何至于当个坏人?
可恨找不到作恶之人,一个倒些许油的婆子,杀了又如何解恨?
第三日,王熙凤依然没有醒来,只是每次季晴文来时,都会让平儿熬参汤,用细银匙灌些到她嘴里。
是以,人虽没醒,可太医诊脉却说没有大碍,只是人太累、失血太多,睡个三日也该醒了。
到了傍晚,王熙凤果然醒了,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自己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儿子,听得平儿说是季晴文出手救活了儿子,又看着他喜极而泣。
她到底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躺了几天,身上还是没有一丝力气,有时还觉头晕,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儿子,也没有力气抱一下,生怕摔着了。
她隐隐觉得,季晴文给自己吃的东西有些名堂,但她不会透露半分出去,哪怕平儿,也不会说,只是让她挑了自己嫁妆里一套蓝宝石的头面送去。
季晴文也收下了。
贾府主子们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
贾母喜得对鸳鸯道,“给张天师那里送一百两银子香油钱,替凤丫头和哥儿祈福。”
鸳鸯笑道,“琏二爷刚刚打发人来,说已经到街上派铜钱、派馒头,也去捐香油钱了,请老太太安心在屋里,等着儿孙们长大成材,孝敬您老人家。”
贾母乐合不拢嘴,“也是凤丫头命大,这孩子也是有后福的,你把我库里那根四百年的参给她送去,让她好好保重身子。”
鸳鸯笑着去了。
贾府下人多发了一个月月例,人人喜笑颜开。
夜半无人之时,唯有甄宝玉对月长叹,心中叹息:这王熙凤命可真大,竟然没有一尸两命,嫁个甄家姑娘到贾家,成功打入京城权贵圈的计划落空了,唉!
他眸光透过虚空,看向遥远的江南,也不知道那里,如何了?
赵至淳到江南时,甄家家主甄应嘉,带着官场上大大小小的官员列阵相迎。
他们穿着粗麻衣裳,为首几人背后还绑着柳条,一副负荆请罪的模样。
甄应嘉痛苦流涕,“作为两淮总督,是下官失察,没有发现下属居然隐瞒不报,后来忙于赈灾救援,又再一次疏忽了,导致两州的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无数。下官已经将涉事官员全部下狱,只等世子去审讯。”
“受灾地区的救援、重建工作正在进行当中,恳请世子前去监督、指导,待事情明了,下官会亲自上京向太上皇请罪,请世子给下官等人一个赎罪的机会,多谢世子!”
“请世子给我们一个赎罪的机会,圣上英明。”
其他官员齐齐磕头,扬声大喊,声音远远传开,泊在岸边的船都微微晃了晃。
赵至淳看向周遭,全是官员和官兵以及各府护院、小厮,没有一个普通百姓。
甄家,依旧牢牢把控着江南官场,连面子功夫也不愿意做,这看似迎接实则监控(软禁),谁给他们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