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笑道,“姑娘们大了都要嫁出去的,哪能一直在家里陪着你?便是你愿意、姑娘们也愿意,老太太、老爷太太们也不同意啊。”
“再就是我,昨儿我妈和我哥哥商议,想要赎我出去呢。”
贾宝玉吃了一惊,“为什么要赎你?”
袭人道,“我原是你们买来的,比不得你这里的家生子,一家子都在别处,独我一人在这里,算个什么事?我从小儿来,跟着老太太,又服侍了史大姑娘,如今又服侍你几年,如今我们家来赎,府里宽厚仁德,说不定连身价也不要就开恩放我回去了。”
“我只一心不放心,想来老祖宗也会依着我的。”贾宝玉把她搂得紧紧的,连双腿也紧紧缠着她的身子。
袭人心中一喜,嘴上却道,“为什么不放?我去了,还有好的来,不是没有我就不成的。我妈好好向老太太求求,咱们府里又从来不干这霸道的事,老太太定会同意我走的。”
贾宝玉越发急了,“这么说,你是去定的了?”
袭人道,“去定了。”
本想让贾宝玉再留,却没想到他竟赌气道,“早知都要走的,我就不该让你来,也不要与其他人亲近,免得到后只剩我一个孤鬼。”
说完,他撒开袭人,面朝里面睡着了,卷着被子,让袭人整个身子暴露在空气之中。
好在屋里有炭,不至于那么冷。
袭人穿好衣裳,默默坐在床边,见贾宝玉依旧不转身,想了想,复又趴在他身上,柔声道,“你要诚心留我,我自然也不出去的,咱们的情份又不比别个。”
‘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啊,你这个呆子。’她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句。
贾宝玉心喜,双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将人紧紧搂着,“那你说,我要怎么留你?”
不管薛姐姐还是林妹妹,目前都是得不到的人,只有眼前的袭人能任自己施为,便是难一些,也不能让她走了啊。
昨夜得了趣,今日又在东府看了那些个图册,他犹如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正食髓知味呢。
袭人道,“你若真心留我,便答应我两三件事。如果你真依了我,便是有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出去的。”
想到袭人为人素来温驯谦和,不是那等刁钻刻薄坏心肝的。
贾宝玉笑道,“好姐姐,亲姐姐,别说两三件,只要你留下来,便是两三百件,我都依。只求你们都看着我,守着我,等有一日我化成了飞灰,化成一股轻烟,风一吹便散的时候,你们再也不管我,到时,你们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袭人急得忙捂着他的嘴,“正要说你呢,头一件便是这个,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贾宝玉忙道,“都依你,下欠还说,你就拧我的嘴。”
说着,握着袭人的手放在自己嘴上,用力压着,温热的触感,暧#昧的按压,逗得袭人轻声娇笑。
顿了顿才道,“第二件,便是你真喜欢读书也好,假喜欢也罢,在老爷和旁人跟前,你别只管批驳诮谤,只作出喜欢的样子来,也教老爷少生气,你自己少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