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道,“林表哥放心,我会去与大老爷说的,鸳鸯是老太太给林妹妹的,他作为舅舅,怎能要外甥女的丫鬟?”
他要出头,林怀言自然求之不得,“不如现在便去说,传得人人皆知,倒让伯府与贾府面上都不好看。”
他起身,面有急色,贾宝玉不由跟了上去。
贾赦一听贾母把鸳鸯和琥珀几个丫头都留给了林黛玉,脸拉得老长,“这是长辈房里的事,你们小辈怎能掺和,都出去吧,这事已经定了。”
“如何就定了?那几个丫头都是伺候老祖宗的,如花似玉的年纪,应该给了林妹妹才是。”贾宝玉急道。
他方才来时,见到鸳鸯神色悲戚、木然地站在船头,晴雯死死在一旁拉着。
若是真让大老爷纳了她,只怕洞房花烛夜就是一具尸体。
可不能这般造孽。
贾赦一听他这意思,是嫌自己老了,想他天天在内宅厮混,而鸳鸯又不肯跟了自己,说不定是跟他有了首尾。
他冷哼一声,“宝玉有出息了,连大伯房里的事也敢管了,我倒要去问问你父亲,素日里便是如此教导你的?”
贾宝玉一听要去找贾政说话,吓得就一哆嗦,想起每次挨打骂,老祖宗都会护着自己,可如今却是再也没人能为自己说上一句话了。
他悲伤难抑,心一横,“父亲自然不是如此教我的,那老祖宗又是这般教大老爷的?外甥女的丫鬟都要收入房中,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啪!”贾赦被这么个黄口小儿教训,恼羞成怒,一巴掌狠狠扬了上去。
老太太死了,他终于可以当老大了,却不料要一个小小的丫鬟,就被侄儿给训了,岂能忍?
不说贾宝玉,连林怀言都愣了。
老太太在的时候,连贾政都不敢随意打贾宝玉,总要找个严重些的由头,就怕老太太受不了,厥过去。
这大老爷打得,也太顺手了。
“宝玉,我的儿!”王夫人痛哭。
周瑞家的说宝玉出来了,行色匆匆,不知何事。
她还以为是急着去找林黛玉,没想到是来找大老爷。
更想不到,大老爷竟然打了宝玉。
“宝玉便是做错了什么,也还是个孩子,说话不中听了、大老爷好好教他便是,何故要打人?”王夫人捧着贾宝玉的脸直哭,“老太太在的时候,何曾有人如此欺他?”
“我的儿,疼不疼?我就知道,他们嫉恨老太太心疼你,恨不得取而代之,如今老太太尸骨未寒,他们就打你的脸,过些日子,岂不是要打到我头上来?我们娘俩怎么这么可怜啊,我可怜的珠儿,若你在,是不是也能替娘和弟弟出头。”
王夫人哭哭啼啼,声音虽弱,却字字入耳。
林怀言听得兴起,有意思了。
贾赦才被侄子训了,又被弟媳妇含沙射影,心里更加不快,“都是老太太素日太惯着他,所以他才敢伸手管伯父房里的事。今日若不教训他一顿,将来指不定管闲事惹出怎样的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