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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那天晚上遇到的狼群,和以往的狼群完全不同。其中有几头狼的脸上已经开始腐烂,露出了头骨和外凸的眼球,就好像是……”
他想了个合适的比喻,“就好像是刚从坟墓里刨出来的腐尸一样,浑身散着一股尸臭味。”
他看向叶星,道:“那毒肯定是从它们身上引过来的。当时很多人都吓惨了,它趁着队形溃散,咬伤了很多人。眼下……那些人已经全部毒发身亡了。”
窗外被霞光晕染的天幕开始暗淡下来,叶星抱着胳膊靠在窗边,轻声道:“你没被那几头类似于腐尸的狼咬,所以根本不会毒发。”
图坤点头,“虽然沙石附近那几头狼的模样也的确瘆得慌,但和那几头尸狼相比,根本不算什么,我还是能分清楚他们的区别的。”
“况且,我的伤口周围压根没有他们说的中毒迹象,脑袋也清醒得很。”
“可是那群傻子偏不信,还说我是癔症发作,是中毒的早期症状,我让他们亲自去外面看看究竟有没有尸狼,这群孬种还不敢!”图坤说到这就心底起火,忍不住用北漠语骂了句脏话。
叶星指尖轻点着袖料,沉思片刻,忽然开口问:“昨晚那两名毒发的住客,也被狼咬了吗?”
图坤不知她突然提起这茬,下意识答道:“你是说那怪胎啊,本来那怪胎的朋友是跟我们一起出来剿灭狼群的,但临到出发时,那怪胎突然说要替他去。”
图坤冷嗤一声,“这又不是什么替夫出征上战场,他那身子骨弱的跟个娘们似的,风一吹就倒,能顶什么用……”
叶星冷冷瞥他一眼。
图坤被瞪得一怵,咳了两声,倒也收敛了些分寸,“不过,那怪胎到底被没被咬我还真没看见。他跟着我们出去之后,中途人就不见了,当时场面那么乱,压根没工夫寻他,还以为他跑了。”
“现在看来,那怪胎的确是跑回客栈了,还带回了一身狼毒。”
图坤一想到这,又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妈的,这好死不死的废物,本来那群人已经快相信老子不会毒发了,要不是他突然犯病,我早就洗脱中毒的嫌疑了,还至于沦落到要靠几个软禁我的破守卫来保护老子!”
叶星静静立在窗边逆光处,低眸思索着什么。
那住客若真是被狼咬了才毒发,致使同伴感染的话,倒也很符合逻辑。毕竟那住客是半药人,药血对于狼毒的毒性会根据人的体质而产生些许变化,也解释得通那住客为什么会晚一天才毒发。
但这里面有一个让人难以忽视的可疑之处——这住客的举止行为实在是古怪反常。
若他真如图坤所说,身体羸弱不堪,那为何非要跟着图坤一起出去?毕竟这又不是什么强制性征召,如果他不想让朋友冒险,完全可以两个人一起待在客栈里。
而他却宁可被图坤那群人嫌弃,也要跟着一起出去,就像是……非要去找死一样。
叶星隐隐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正要开口再问些什么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交叠混乱的脚步声。
“就在那,把他们都赶出去!”
“都站住,再往前一步,休怪我们不客气!”
嘈闹声很快便由远及近传来,叶星清楚听见有人用北漠语骂了一连串的脏话,另外一人大声道:“他们就几个人,我们人多,别怕他们!如果那人一旦毒发,我们岂不是如瓮中鳖?凭什么把性命绑在他身上,把他们都赶走!”
“对对,赶紧让开,否则别怪大伙不客气!”
“我们大人没有中毒,他到现在都没有毒发!我们也是交了钱的,你们不能就这样赶我们走!”
激烈的争论声透过两扇木门清晰地传了进来,图坤生怕叶星翻窗逃走,忙一把关上木窗,“小少主,我可是什么都说了,商人不能言而无信,你说好要保护我们的。”
叶星本以为保护他们只是一句口头保障而已,倒没想到这“报酬”竟这么快就要兑现,不由有些头疼。
她走到门边,微微侧身,推测人群大致距离,同时一手扶住腰后刀鞘,“人数太多了,尽量别正面冲突,先把门堵上。”
叶星扫了眼四周,正打算拿扫把卡住房门,却听图坤阻止:“不,你先去保护我的表妹,她有了身子,受不住惊。这里我能应付,不用管我。”
叶星看了他一眼,“哪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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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三楼。走廊尽头的房间已被人暴力踹开,几个江湖散客打扮的人围堵在门外,为首之人身穿粗布麻衣,腰上别着一把弯月刀。
“限你半炷香的时间,赶紧麻溜地收拾东西走人,不然的话……”那人冷哼一声,在惊恐的低呼下骤然拔刀出鞘,铮亮的寒刃倒映着妇人惊慌惨白的面容。
叶星赶到时恰巧碰到了躲在远处看戏的白小星,“怎么回事?”
“少主你来了。”白小星挠了挠头,“此事说来话长……”
“他们要把北漠商队的人都赶出客栈。”凌息长话短说:“里面那女子有了身孕,他们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白小星道:“少主,我们别多管闲事了,人群显然快控制不住了,我们赶紧趁乱溜了吧。”
叶星手扶刀鞘,淡道:“我和那人做了交易,要保护她。”
凌息不愧是叶星亲自提拔上来的人,闻言后当即点头表示了解,“这群人出身自七门八派,极为混杂,也没什么组织性。应该只是一时脑热才闹这么一出,我们几个守住门边,一会他们应该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