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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曾是乌洛部的本营,乌洛部曾在此处设过秘术。”凌息右臂伤口缓缓渗血,握剑的手却平稳如常,“只有我们所有人全都死了,才能让一切回到最开始。那个时候狼群还没有冲进客栈,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
“……我们谁都不会死。”她这般说着,手中剑刃却狠贴白小星侧颈划过。
白小星立时抬手拦截锋刃,怀中剑鞘猛地砸向凌息锁骨。他出乎意料地没去问重生这么令人匪夷所思的荒唐事,而是问:“所以,师姐要在下一世杀了少主,对吗?”
凌息侧身躲避,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眼前利剑脱鞘而出,剑花翻转间直直朝油桶刺去。
凌息神色不变,见抽不开长剑,当即带着火油桶后退拉开距离。
长剑落地砸出闷响,白小星看了眼鲜血淋漓的手掌,却笑起来,说:“师姐好演技——之前我们在酒楼吃喝玩乐时,师姐说得那些离开皇城的话都是诓骗我们的吧。师姐只是为了能潜伏在少主身边监视我们,因为我们这群离开南阳王府的人对世子来说是个隐患。”
凌息沉声不语,不断后退躲避招数。
“但是龙潭镖局可以在明面上去做世子不便做的事。”白小星偏首避开暗器,“比如接送几个神医,几车药材,或是打着押镖的幌子杀一些对世子有威胁的阻碍。”
“你那么聪明,我总是瞒不过你。”凌息抬眸,手中暗器贴着锋刃划过,她说:“但你想说的,应该并不是这些。”
白小星抿紧了唇,垂眼看着握剑的血手。
沾血的发缕贴附在颊边,凌息看着眼前陪伴自己十多年的少年,轻轻叹息一声:“走到了这一步,我们已经回不了头了。”她略微侧头,用余光看向身后不远处的墙壁,对白小星轻轻说:“对不起,小星。”
“……我从没怪过师姐。”白小星眼眶微红,脸上却露出笑:“师姐说过,看人不能总是非黑即白。如果不是师姐,”他顿了下,声音有些哽咽:“我恐怕现在还没离开练武场,也没办法出城看到这么多好玩的景色。”
“大漠贫瘠,沙暴肆起,没什么好看的。”凌息仰身躲避锋刃,“你武学天赋极高,就算没有我,你也很快能从练武场走出来。”
刀光剑影在沙雾里不断回闪,他们在每一次针锋相对间,如旧友般叙旧闲谈。
凌息说:“当初在练武场上帮你克服恐惧的人并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沙砾如雨点般噼啪砸来,利剑的刀锋遽然割破浓雾,血珠混着沙子溅在半空,又在下一瞬被横扫而来的短匕削破。
寒刃滑动发出刺痛耳膜的铮鸣,接着传来刺进血肉的闷响。
“……六岁那年,我杀的第一个人。”
白小星身形微晃,看着刺进胸膛的暗器,他握住了凌息的手腕,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眼眸通红,闷沉地说:“是你的朋友,对吗?”
西面的狼叫隐约传来,刀剑相撞声被呼啸的烈风压得朦胧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