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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索压在那人的颈下,守卫没再费力拖拽,在走向训练者时抽出佩剑,不料那人忽地抬臂,生生用臂骨接下了这一击,在鲜血四溅中反手抄刀,捅进了守卫握剑的手腕。
训练者一脚踹开守卫,在起身时已经扯掉了脖子上的铁索。守卫将剑换至左手,试着抬了抬剑,等着那人前突,却见那人略微眯起眼睛,目光瞟向他身后,随即果断收刀,后退两步,转身进了人群。
门外再度传来撞响。守卫听着身后的铁索声和脚步声,扶起旁边刚救下的男子。从暗道杀出来的几个同伴跑到他身边,“……受伤了?”
“死不了。”
瘦干儿瞧了周遭一眼。这附近大部分都是不太会武或受了伤的住客。这些住客好不容易在混乱发生的第一时间就跑到了大门,但没想到大门这边有训练者死守。这些住客身边大多还有需要护着的同行人,一时也没办法硬碰硬,只能暂且退到离大门不算远的库房附近。
“库房那边守着的训练者比我们想象得少太多了,”守卫用刀从衣摆割下块布条,帮瘦干儿简单止血,说:“看来他们已经放弃埋伏我们了。”
“都在大门那边。”瘦干儿抬头看向二楼,那里的情况不比一楼好多少。栏边的烛灯已经灭了小半,昏暗的视线里,住客和黑衣人打成一片,他盯着那些晃动的人影,在试图看清局势时,发现了几个一反常态没去对付那些训练者,或是躲回屋子,而是举刀互相厮杀在一起的住客。
他按住正要去帮附近住客的同伴,低声提醒道:“……小心些,这里的情况恐怕比我们想得更复杂。”
另一人帮瘦干儿包扎好伤口,转头看向另一边刚从库房里杀出来的同伴,问:“梵尘,现在怎么办?”
梵尘蹭掉溅在脸上的血。
。
“……公子,待我们顺利出去后,接下来该怎么办?”
半刻钟前,二楼密道里。梵尘跟在公子身边,担忧道:“外面到时肯定一片混乱,我们又不知道那些训练者都是谁,也从没见过他们……到时候,公子,我们该怎么才能在一大群人里,找到那个真正拿着秘宝的人?”
“这个嘛……其实很简单。”宴离淮望着尽头那堵暗红的砖墙,说:“只要找到陈晔就行了。”
“陈晔?”梵尘怔了一下,说:“可是……他在楼内到处东躲西藏,连自己的命都未必能顾得过来,怎么会知道我们已经把秘宝送出去的事?”他又想了想,还是不太明白,说:“就算他真有本事知道了四楼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应该也不可能猜到那些训练者里到底谁拿着秘宝。”
“他当然不会知道。就是因为他不知道,我们才能从他那里找到真正拿着秘宝的人。”
宴离淮偏头看了眼一脸不解的梵尘,笑了笑说:“其实很简单。试想一下,假如你是王府的训练者,你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拿到了秘宝,但这个时候,楼内忽然爆发了一连串的变故,你费力维持的局势开始走向失控,眼看着整栋主楼险象环生。为了保护你手上的那个秘宝,你会怎么做?”
“……快点离开这地方。”
“再加一个限制条件,”宴离淮说:“如果楼下已经成了最危险的地方呢?”
梵尘沉默了片刻,“……如果楼下成了最危险的地方,那我一定会待在远离危险的二楼或三楼的高层……或者是四楼。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斟酌似的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我或许可以利用窗户离开主楼。虽然危险,但对于从小就与练武为伴的训练者来说,借助屋檐跃下应该也不算到会危及性命的程度。”
“当然,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宴离淮说:“但别忘了,郑溪和青雄寨那些人坚守的底线就是防止训练者攻进绿洲。虽然现在看起来局势确实对训练者有些不利,但在这之前,为了守住那道防线,他们一定会在客栈内铺设和客楼一样的埋伏。”
梵尘怔忡地抬起头,墙壁两侧的烛火明灭闪烁。
宴离淮继续说:“到那时,外面也依旧危机四伏,你该怎么办?”
。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四楼某处房间里,黑衣人一把扫开挡在窗前的花瓶,推开略微变形的木窗。
借着屋檐的笼光,他隐约能看见几道站在沙雾边缘的人影,他们身上并没有明显的血迹,走路也没有踉跄不稳。这些人是在一楼趁乱从窗户逃出去的。
风沙飘荡。那几人举手挡在眉毛上,顾虑地看了眼左右,接着,这些人就像是商议好了什么决策似的,忽然一同跑向绿洲。不远处似乎传来了类似阻止他们的厉喝,但声音很快就被撞门声盖过去了。黑衣人望着那几人消失的方向,手指一下一下点着窗台。
当他数到“三十”时,终于听到了那几声微弱的、几乎会被误认成狼嗥的惨叫。
“果然,外面还有其他陷阱。”黑衣人向外探身,泛红的笼光照进雾中,四周再次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撞门的闷弱声阵阵传来。他没有发现之前那个试图阻拦的人藏在哪。
他说:“楼下还有绿洲那边的人守着。师姐,就算我们下去之后没被北漠商队的那些人发现,但如果就这么盲目地去找世子,恐怕也会和那几个住客落得同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