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是周末,又是上午时间,但乐园里依然满是一对对年轻情侣的身影。他们大都是学生,趁着寒假共度甜蜜节日。
曾几何时,她还记得自己窝在租房里陈旧的沙发上,看着电视里介绍乐园的广告,却不敢对旼基说,其实,她多想在那里过一个充满回忆的情人节。
因为当时,对他们来说,乐园的票价承担不起的消费。
她不想他难过,所以从来都不提,旼基后来会知道,也是从她看着广告的眼神里猜着的。
她按了按微湿的眼眶,一步步朝摩天轮而去,朝着她的旼基而去。
然而,这时的她不会知道,在这个乐园里,并不只有她和他而已。
所有愉快、激动、期盼都在那个男人突然现身的一瞬化为灰尘,被风吹散,卷去。
“薛、薛之彬!”
血脉在迅速膨胀,直觉告诉她,他的出现并非巧合。
“我说过,我只给你两个星期。”俊冷倨傲的男子站在她面前,挡去了阳光,她陷入铺天盖地的黑暗。越过他肩膀,可以看到前方不远处半空中的巨大摩天轮,尤澧说,旼基就在那里等她。
她的视线定在转动的摩天轮上,“请你让开,薛之彬!”
他并未言语,只是将手里的花递过。橙色花瓣,蓝色芯惢,一朵绽放的天堂鸟。
“还记得四年前的今天么?”风吹着他长长风衣的下摆,他眼底的安静令她身子一点点僵硬。她朝右迈出脚步,打算越过他。
擦身的刹那,他牢牢握住她的手臂,她回头,他落下视线,饱满唇角勾起森然笑意,似在嘲笑她的天真,“我知道你要去哪,要去见谁。我不会让你去的,你和他,只能在这里终止。我的放任已经结束,你该回来了!”
“回来?”被他逼迫着,她只能尖锐起来,“这话真可笑,你的专制也该有个限度!你要一个心和身体都在别的男人那里的女人回来?!”她一直都知道,只要她想,她也可以如此说话。为了旼基,她什么事都可以做。只要放下忍耐的原则与一颗沉静的心,她可以伤害任何人。
那句话收到了料想中的效果,她毫不避讳的对视他,清楚看到他眼底碎裂的安静,以及涌上的怒气恨意。
他扯过她,截住她的后颈,一个字一个字咬着开口,“别试图激怒我,覃南,我的手段你是清楚的!”
“那就请你放手让开!”她倔强的挣着脖子,“再继续下去,也只是无意义的事!”她的呼吸在绞痛,为什么薛之彬不肯放手,为什么非要让她变得残忍!
“为了他,你居然变得这么尖锐?”手指关节隐隐泛白,发出咯咯声响。深棕色瞳底,冷意逐渐扩散,瞬间冰封一切,“可是,覃南,无论你说什么都没用,我不会让你去!你和他,说再见吧!”
群人熙攘的乐园内,他忽然伸手击在她后颈。强大的眩晕感袭来,她拽着他的衣服,一点点软下身体,一点点淡去意识。
这样望去,Z城的天空竟连一丝光亮也没有。云在翻涌,阴沉沉的压下,太阳失了踪,她看不清一切。
那一刻那一眼,整个世界都陷入绝望,视线消失前,唯有半空中的摩天轮在远处旋转,不停的旋转,旋转……
“旼基,不要……”
她昏沉过去,那个俊冷男人横抱起她,在自四处现身的黑衣保镖的护送下,快速退离人群,自早已备好的通道离开。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几乎都没有人注意到。
一支绽开的天堂鸟,静静的躺在地上,橙色花瓣,蓝色芯惢。然而很快,就连这唯一的不同也被来往的人群踩烂,支离破碎。
远处,浸沐在微微遥光中的摩天轮安静的注视着一切。只是,它无法告诉那个等待在它脚下的人,他所等的人,正朝着相反的方向,与他越离越远。
没有人会知道,这一天,这一场变故,将改写这三个人后半生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