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爹爹君浅这个恋爱脑,明明可以褫夺天下,却偏偏败在了对沐凌轩的一片痴情之上。被他利用、下毒,榨干最后一滴血。逃到大漠本以为可以了此残生,还是难逃一死。
不过,他也没资格说爹爹。前世的自己,比起君浅过犹不及。看来“痴情”二字,会刻在血脉中代代相传。
这一世,他定要将这些肆意践踏他人真心之人,统统碾成湮粉。所以那日沐凌轩说他查处张敬贪墨案有功,要封赏他时,他提出要踏雪宫。
那一刻,他分明看到沐凌轩总含了冰冷锋刃的嗜血眼眸,惊得火光一闪。
“糟了,来得太急,您的换洗衣裳少带了几件。”小安子焦急的话语拉回了君竹的思绪。
小安子翻检着包裹,又急急往外跑,“我再回趟风华殿,拿您的寝衣!”
“等等。雨这么大,别乱跑了!”君竹连忙唤住他,“这儿的东西没人动过,连笔墨纸砚都在,想来衣裳也该有。”
他走到雕了仙鹤彩云的八宝红木大衣橱前,拉开柜门。
一股陈腐的艾草气息扑鼻而来,熏地他掩面不停咳着,又皱起眉头。
他知道,君浅在宫中时,沐凌轩给他下了三年艾草的毒,让他难以受孕。所以自己生下便体弱多病,能来到这世上已是奇迹。
小安子跑来伺候君竹更衣,又退后两步赞不绝口,“这衣裳好看,人也好看!想来宸贵妃当年,一定也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
只是他看到君竹淡淡扫了自己一眼,竟是从来没有的犀利冰冷,立刻被吓得闭了嘴。
看着昏黄的盘龙大铜镜里自己颀长雪白的倒影,君竹摸着这名贵的苏绣衣襟领口凸起的花纹,突然手指一颤。
一节节,分明是竹子的形状。
君子性高洁如竹,他一直以为这才是自己名字的由来。可现在看来,君浅很久之前就喜欢竹子。只是在大漠中与他一起生活的七年中,君竹从未见察觉过爹爹的这番癖好。
抚过桌上墨竹的笔筒、笔架和棋盅,连床帏的勾子都是湘妃竹所制,君竹突然眼眶鼻头一酸,泪水噙满了眼眶。
原来那个因为自己怕痛不愿放血,能挥着拐杖打折自己胳膊的爹爹,还是爱自己的么?
思忖之间,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拍门声,把殿内二人都吓得一怔。
想着这里闹鬼的传闻,心中惴惴不安,小安子还是大着胆子去门口瞧了一眼,又扭头急急大声禀道,“公子,是宁郡王殿下!”
君竹冷冰冰道,“不见。就说我睡了。”
“可——可是,”小安子犹豫不决,“外头雨这么大,宁郡王又没打伞——”
话音未落,君竹突然听到熟悉而微弱的“喵喵”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