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他的声音被吹散在风里。
房中二人看着那形销骨立的背影,心中生出不忍,他身上要背负的东西,何其之多!
“该喝药了。”去而复返的云蘅端着汤药,看着梅长苏下意识皱起眉头,不由得笑了笑。
梅长苏喝下半碗,便放回托盘。
“喝干净。”云蘅威胁道。
他露出无辜的神色:“太苦了。”
“谁让你昨日得罪了蔺晨呢?他说你久病初愈,口中没有味道,便开点黄连让你苦一苦。”云蘅笑道。
梅长苏晃着碗中药渣,一饮而尽:“他别落在我手里。”
翌日,蔺晨神色肃穆,在故尘苑门口徘徊良久,云蘅端了空药碗出来,见他一副犹疑不定的神色好笑:“哟,什么事能难倒蔺大少爷?你还真怕他找你麻烦啊?”
蔺晨“嘘”了一声,将她拉了出来,躲在僻静处,瞅着四下无人,问道:“他昨日见了聂铎,情绪如何?”
云蘅皱眉,回忆了一下:“似乎和平日没什么差别,你知道的,这些日子他一直这样,平静得过分。”
蔺晨喉咙紧了紧:“老爷子说最怕他这样,把一切都埋在心里,一旦有个导火索,便是诛天灭地的爆发。”
云蘅道:“已经到了如今这个份上,还能有什么是他承受不了的?”
蔺晨从袖口取出一个小竹筒,这是平日里琅琊阁消息往来的重要途径:“你自己看吧。”
云蘅看了他一眼,她从未见过蔺晨这般神色,伸手取过竹筒内的纸条,手有些发颤。
这是一封请罪的信函。
如果说这些日子的经历,让梅长苏的身上心上结满了丑陋恐怖的疤痕,那么这封信,绝对会以最惨烈的方式,狠狠撕开那些伤口,直至鲜血淋漓。
云蘅的心猛地缩紧:“他们怎么、怎么可以如此——不行,这事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蔺晨,他经不起了。”
蔺晨的神色是如此怜悯又肃穆,嘴角甚至还带了一丝冷笑:“我又何尝不知,只是你瞒得了他一世么?长苏是什么样的性子······”
“要瞒我什么?”
云蘅吓得跳了起来,迅速将纸条塞进袖中,转过身去。
梅长苏踏出院门,眉眼清华:“你们在这里嘀嘀咕咕好一阵子了。”
云蘅张了张嘴想避开这个话题,或是想个什么由头掩饰过去,但一切思绪在撞进那双寒眸时静止了。
梅长苏挑了挑眉,看着二人一致纠结的神色,心中恍惚明白了,他微微垂了眼,睫毛在眼下掩成一片暗影。
“说吧,还有什么,是我承受不了的?”
蔺晨佯装没有听见那尾音里的叹息:“丫头,给他吧,这是他的事情,你我都无权隐瞒。”
梅长苏从云蘅手中接过那封信,信的一角都被捏出了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