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长苏缓缓捻着手指:“你是在告诉我,这件事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阿寒跪了下去:“属下无能,请宗主责罚。”
梅长苏不去理会,而是看向庆林,厉声道:“你为之痛苦自责的,究竟是两条无辜的性命,还是你的自负?”
庆林抬头,有些迷惘地望着梅长苏。
梅长苏神情严厉,紧紧盯着他:“你自恃有才,便不将旁人放在眼里,即便是混迹官场多年的翼州刺史,献王心腹,你也仍然不放在眼里,认为你自己能玩弄他于鼓掌之中,你为什么不在当天,便逼迫楼之敬将人放出来,庆林,你可有想过?”
庆林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因为你的内心,只把这当成一场猫和老鼠的游戏,你施恩于他,又将他的尊严踩在脚下,你没有当天就结束这一切,是因为你想看到一个正四品的地方大员,因为你的几句话辗转反侧,怒火冲天,无可奈何,最后臣服于你的威胁,是不是?”
“但你在忘形之时,也忘记了,楼之敬从小小县令,一路爬上来,甚至能攀到献王和越贵妃这样的后台,多年官场,就算磨没了棱角,但骨子里的狠还是在的,又怎会任由你揉圆搓扁。”
庆林想起那日楼之敬的一切言行,看似被自己牵着鼻子走,但又如何知道,那不是表象?就像自己耗费心机的软硬兼施,他用最残酷的方法就打破了这一切。
民不与官斗,更何况,还在任何证据都被毁尸灭迹的情况下。
庆林渐渐瘫软了下去:“是,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那就去领罚吧,庆林,你要知道你为什么领罚,你错在哪里了。”
“是,”庆林跪了下去,“属下,明白了,多谢宗主。”
“只不过,这件事情,我也不会就此放过你,仅仅领罚是不够的,你还要做出补偿,你先去吧。”
庆林眼底似有亮光闪过,他狠狠抹去眼泪:“是!”
梅长苏对阿寒道:“去找蔺公子。”
“不用找了,”大大咧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蔺晨走了进来,第一件事便是拉着梅长苏号脉,一边道,“带给你两个消息,第一个,楼之敬一向倚重的师爷,前两日和他大吵了一架,如今卧病在床,第二个,翻过年,楼之敬就要升任户部尚书了。”
梅长苏缓缓起身,门缝里透进的一束光照在他的脸上,他伸出手,光线透过指缝。
“他以为去了金陵,便能躲过一切了吗?一切,才刚刚开始。我会让他知道,挑衅江左盟权威的下场。”
蔺晨抱着胳膊感慨道:“可怜的楼之敬以为离开了江左便能万事大吉,却不想只是落入了另一个天罗地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