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才便不再说话,他从兜里掏出烟,一口一口抽着,许三多也要了一根,他的动作慢而细致,抽烟时微微眯着眼睛,不知道神思飘向了哪里,只抽了这么一根,成才却抽了一整盒。
两人一直看到太阳落山,许三多站起来,拍拍屁股上沾的草叶,对成才伸出手:“走吧。”
成才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说,你去的那地方,太阳落下的时候也能这么好看?”
许三多笑了,笑得眼睛全弯了起来,他回忆想着在柯加西的短暂记忆,肯定地说:“更好看!”
两只手便搭到一起,高大的山影注视着他们,亘古地沉默,许多鸟纷纷坠入林中,日落了,夜色要来临。
告别会很简单,却很热闹,不止三中队,其他中队和许三多相识的人们也要来,既然人数太多,就干脆在食堂办了。
食堂的师傅们听说许三多要走,都拿出自己的压箱底,做了不少好菜,可惜盘子添得慢,倒是酒,下了一箱又一箱,再一箱一箱地上。
C3被起哄着唱歌,他唱了一首《朋友》,别说,唱的还不错,一开始大家还鼓掌,吹口哨,渐渐就沉默下来,不少人都动了情,连掌勺的范师傅都从后厨探出头来,不禁抹起了眼泪。
最没有反应的恐怕就是许三多和吴哲了。
一开始,吴哲还说点笑话缓和气氛,是最疏离的一个人,如他口头挂的那句“平常心”一样,仿佛都是寻寻常常的,但他的酒也喝得最多,一杯杯下肚,捂着杯子,脸上终于没了笑意。
“你怎么就走了呢,说走就走。”吴哲对许三多说,“你知不知道,许三多,你根本就不会浇花,我那一坛花都被你弄烂根了。”
许三多也喝多了,说:“对对对不起,吴哲,回头,回头我赔你。”
吴哲苦笑:“哪儿还有回头啊。”说完话,他一头砸到桌子上,彻底醉死了。
这时C3唱完了,对着话筒喊:“来,让我们三中队的宝贝,许三多,完毕同志,讲两句。”
好多人跟着喊:“讲两句!讲两句!”
在庞大的声潮中,醉了的许三多毫不怯场,翻身上了台,握着话筒,面对着台下的无数双眼睛,他满脸通红,口条却前所未有的流利:“我是许三多,代号:完毕,我一直,一直有句话想说:其实我不喜欢这个代号!每次,每次出任务,你们说完毕,我都以为在叫我。”
“我、我、我……”他开始流眼泪了,然后像孩子那样张嘴哭了出来,哭声被音响扩大,震着全场的耳朵,大家乱了套,你争我抢地要往台上跑,有哄人的,有把话筒拿开的,还有拖着许三多往下走的。
佟立国拿着录像机拍呀拍的,差点没被别人绊倒。
冯理坐在角落里,他看着被人们顺下台的许三多,边喝酒边嗤嗤地笑,笑着笑着,又不笑了,浅浅摇动着杯子里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可爱的战友们都想许三多走得开心,虽然不可能,但至少维持了表面上的开心,除了一个人的缺席——袁朗。
他是关键人物,却自始至终没有露面,中途,齐桓跑去办公室找他,想说的话不少,千言万语都堵在嘴边——袁朗竟然在工作,神色如常,似乎一点也没受影响。
“队长,你…不过去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