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说的必要,小事而已。”
“身体上的问题怎么会是小事……”
“许三多。”袁朗黑色的眼睛里是温和的拒绝,“谢谢你的关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袁朗委婉地给出一个软钉子,许三多撇开目光,胸口涨的慌,他默默地用绷带给袁朗重新包扎好,然后把棉签药包等杂物扔到垃圾桶里,袁朗说“谢谢啊”,他没回,自顾自像只陀螺一样转着,且转,且想:有病就要去看医生,谁都知道的事,我多操什么心。
这样想着,许三多活动得越来越快,甚至带出几点急躁,袁朗仿若毫无察觉,他把衬衫套上,慢条斯理地系着扣子。
两人谁也不去看谁,各自安静地做自己的事,背对着袁朗的许三多试图重新打起精神,过了一会儿,耷拉的嘴角才变平,今时不同往日,我们的许三多同志也学会控制情绪了,至少从表面上看,是很“体面”的棺材脸。
等身后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许三多才拿正眼看过去,让他烦恼的那个人把伤口一盖,又拿起文件来批注,神情紧绷却疲惫,像一尊油彩斑驳的石像,硬撑周身神威。
“不去医院……不吃药……”
吴医生忧虑的声音再度响在耳边,还有那天车祸,袁朗对待自己的无所谓态度……他能隐约感觉到男人坚硬外壳下的混沌,见状,许三多也有点使不上来气了。
他犹豫再三,一屁股坐在袁朗前面,有点生硬地问道:“去医院看过吗?”
“没有。”
许三多硬邦邦的姿态甚至有几分凶气了:“为什么?”
袁朗倒很平静地看着他,眼底却蕴含着微不可见的笑意:“虽然没有时间专门去医院,但是队里不是隔三差五做常规检查吗,没有问题,我想,可能是心病难医吧。”
许三多一怔,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心病?”
“你不懂?”袁朗欲言又止,然后叹道,“也好,不懂是好事。”
心病。
心病会影响身体吗?
恐怕会的,许三多第一次失手杀人,炎炎厉日,他却缩在被窝里打哆嗦,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冷,从皮下排出来,连被窝都莫名潮湿了,那样的低温甚至可以媲美柯加西的长夜。
袁朗说他不懂,他怎么会不懂呢,只是他没想到会从袁朗那听到这些话,许三多颤了一下眼,记忆中柯加西的寒风于春日席卷而来。
……那可是袁朗,怎么会呢?
黄昏时分,医务室来了一位访客,许三多。
“你生病了?”吴医生戴好眼镜,在许三多身上逡巡了好几圈。
“不是看病。”许三多说,“吴医生,我找您是想问问事儿。”
“你说。”
“关于队长的身体,除了您说的问题,还有没有其他事,或者其他异常的地方,他似乎感觉不到……”
“不错。”吴医生干脆回答道,“我发现有一段时间了,给他包扎时,他对痛感的耐受度很高,一次演习出故障了,弹片近距离爆破的冲击力你也知道,袁朗的脸变也没变,但是不能排除是训练的结果,你们队里不是有这个训练项目吗,虽然……不管这么说,这种改变太大,来得也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