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乱七八糟的声音从天边传来,许三多不安地皱紧眉头,始终醒不过来。
终于,如同破水而出,他首先感受到的是气味,火药的味道附在他的呼吸中,这种味道在呼吸机里弥漫。
许三多扯下呼吸机,扒在床边就是一阵激烈的咳嗽,因为他折腾的动静过大,输液线乱七八糟地缠在手腕上,被前来查房的护士长看在眼里,急忙喊道:“别动别动,要跑针了。”
许三多被护士长按着肩膀再度躺下,他顺着陌生女人的脸,依次看到随风摇曳的窗帘,青绿的漆边,雪白的天花板。
眼前的一切好像在说:许三多,欢迎回到人间。
护士长轻咳一声,吸引回许三多的注意力。
只见面前这个青年年纪不大,瘦小的身体被裹在蓝白相间的病号服里,警戒的神色刚稍显缓和,却又立刻绷紧了。
她来不及惊讶,便感到手掌下的阻力,她低头看向袖子上紧紧攥着的几根手指,青年从嗓子里扯出哑声:“请问,我的战友们,他们——”
“小同志,你别着急。”护士长不禁放轻了语气,“你的战友们都没事,就是伤势有轻有重。”
“像你这样的,还算比较严重的呢。”
“谢谢,谢谢。”
许三多喉咙里发出一声类似哽咽的轻叹,他不再抵抗,按照护士长的指示躺下,眼神发散在天花板上,一动也不动。
真的活下来了。
他回忆起那场爆炸,袁朗的突然出现,一股莫大的难过来袭,他默默闭上了眼睛。
剃刀任务虽有瑕疵,但大抵顺利收官了,两名目标被移送到有关部门,那一晚,黑木公司不仅面临头号人物被捕,实验基地被摧毁的噩耗,尚未来得及反应,又收到公司分部在全国乃至全世界依次遭遇了或大或小的突然袭击,除了逃跑,早已无暇他顾。
行动组无人牺牲,负伤却是难免的,所有伤员被安置在距离最近的医院里,以便接受临时急救。
医院已经给许三多做了手术,子弹取出了。接下来的两天,他只是躺在床上养伤,偶尔翻一翻杂志,医院的规定严格,除了医护工作者,所有的探访都被拒绝。
“管你们什么星,什么衔,一概不能通过。”护士长说,“尤其是你们的领导,应该是领导吧……我听见有人叫他袁中校,要求探访他的人就更多了。”
许三多只是倾听,只是笑,对于别的一言未发,这让护士长很满意。
一个星期以后,他被告知可以下床了,另外,也可以接受探访了,眼下有个人就等在门外。
是齐桓。
形容有点疲惫的齐桓出现在许三多面前,他细细打量着许三多的病腿,确定无虞后,才长叹一声:“辛苦了,兄弟。”
“差一点……”齐桓压下喉咙的酸意,“差一点,我就见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