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幔宫纱,重重叠叠。
等他能看清里面模糊的影子时,一柄湘妃竹扇骨伸了出来。
下一刻,那柄扇子就轻轻的抵上了他的喉咙。
小皇帝在摇曳的烛火中朦胧了双眼,不由自主地向上看去。
裕亲王一手持扇,一手撩开帷幔,站在龙床之上,俯视他的眼睛。
纱影缭乱,小皇帝抱恙初愈,穿的常服是大红色,衬着他微红的眼角,少年的羸弱掺着病气,十分惹人心疼。
赵玄赢心下叹了口气,却不愿意表现出来:“皇上这么不设防,倘若臣这不是御赐竹扇,而是一柄短刀,可如何是好?”
裕亲王风流不羁,说着狠话,语气间却尽是调笑。
小皇帝内忧外患,本来勉力支撑,奈何生了病,不免心力交瘁,生出几分弱冠少年的脆弱。
他面对京中唯一的信任依仗,他相依为命的皇兄,不由得闹起些病中的小脾气,撇撇嘴道:“反正早晚要被这些阉人奸臣害死,不如皇兄杀了我的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裕亲王猝不及防想起手上曾经染过的血,那满府的火光,似乎要染透无尽黑夜。
他压下翻滚的心绪,收回扇柄,笑着说:“皇上莫说气话。”说着从怀中拿出专门请的闽州厨娘做的点心。
小皇帝还是五皇子时,封地就是闽州。进京这些日子,他不敢表现出任何喜好,已经很久没吃过这种点心了。
他接过来开开心心地坐下了,边吃边和皇兄讨论如何拔除宫中眼线。
“卡!”
两人坐在榻上,江洛看着模型点心,心中十分惆怅。
他好想吃甜点啊,可是影视基地太偏僻,现做点心寄来就会坏掉。
为什么薛定风不能天天换秘书呢?
薛定风看他宛如卖火柴的小女孩般虔诚地捧着点道具点心,几乎望眼欲穿,没忍住笑了一声。
他决定暂时不告诉江洛,明天有新秘书来,会给他带甜点的事。
凌晨两点,全组收工。
早上七点,再度开工。
江洛起床时,头嗡嗡地响,只觉得生不如死。
天光既明。
陈平江也没睡多久,火气更甚,像个铁血教官一样,逮着谁都要说上两句。
连副导演往脸上喷保湿喷雾,他都看不顺眼,骂了五分钟还不消停。
副导演是个柔弱的汉子,之前在外面还尽量端着,进剧组没有外人之后彻底放飞自我,举手投足中带着点柔软不能自理的架势,平时最喜欢往江洛旁边靠。
最初江洛不理解,问他为什么不靠苏堤。
副导演小声说,苏老师会先骂他有病,再对他进行半小时人身攻击,最后把他拖到城外浸猪笼。
副导演嘤嘤,他这么柔弱,可怎么禁得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