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洛很迷茫:“有嘛,我只看见这个。”
怕他不信,江洛拿着手机去衣帽间,翻转镜头,展示散落一地的衣服。
纸箱就倾倒在全身镜旁边,摄像头不时扫到镜中的少年,他头发湿着,水滴把肩膀的布料晕得透明贴身,视线往下,双腿笔直修长,白生生的一览无余。
薛定风不解:“不冷吗?为什么不穿裤子?”
江洛振振有词:“你只说穿衣服啊。”
薛定风闭了闭眼,他在这一瞬间体会到了全天下家长面对叛逆期孩子的心情。
不过被这么一说,江洛确实有点冷,他也没想去找不知放在哪的睡裤,一路小跑回了房间,拿着手机钻进了被窝。
他拉着被沿裹起肩膀,又蒙过头,露出半张脸,眼睛滴溜溜的像琥珀珠子。
被子里面好冷,江洛忍不住蜷起身体,打了几个冷颤,看着屏幕那边似乎暖洋洋的样子,有点羡慕。
他说我好冷啊。
这四个字像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阀门,他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说被子好冷,好困,好累好累,想睡觉,可是头疼得睡不着。
想起那碗苍白的粥,又说不喜欢喝没味道的,他想吃辣米粉,滚了生鱼片的那种,汤要炖得久而不腻,还想吃反沙芋头,饮料要可乐或者酸梅汤。
他想了想,记得自己好像不能吃太甜的东西,于是又说,冷泡茶也可以。
镜头里的人安静而专注的听他说,偶尔附和一两声。
江洛从小独处,愿意听他倾诉的人不多,这还是第一次对着人抱怨,而不是跟竖琴,或自我排解。他忍不住开心雀跃,原来得到回应是这么美好的事。
好像是对这个听众很满意,江洛很认真地看他眉眼说,你长得好好看。
那边似乎是说,谢谢。
江洛想,不仅好看,还有礼貌。
江洛迷迷糊糊地念叨,说着说着就睡着了,手机也落在枕边,只有手指勾着。
短暂的坠入梦乡,又一个激灵突然醒来,重新攥住半握的手机,看见人还在,悬起的心顿时落下,又开始念念不休。
窗帘严严实实地遮着,他陷在柔软干燥的被子里,头顶的暗灯像黑夜前最后一缕黄昏,不知疲倦地将他笼罩。
不知第几次惊醒,江洛嗓子痛得几乎失声,和昏沉的头疼不同,那种尖锐的痛给他找回了几分清醒。
他看着屏幕里陪了他这么久的人,终于想起来问,你是谁啊。
那边沉默了很久,才顺着他问。
三三,我是谁。
江洛哪知道他是谁,他用力睁着眼睛去看,看见了镜片后刀刻的眉目,眼角缱绻着一点微光,几乎像是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