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丢三落四的性子,倒像是没什么心机。席容看着她忙乱的背影,略微放心了些。
待碧薇将磨好的砚端过来,她蘸了墨,在纸上重重落下两个字:冯t绍。
碧薇拿着那张纸愣了半天,才迟迟疑疑地问:“陛下……是想找……三王爷过来?”
席容点头。
“哦,那我这就去。”她说着就要走,席容却又从她手中抽出那张纸,撕得粉碎,这才挥手让她离开。席容怕字迹会被冯绍认出,泄露自己的身份。冯绍是凤歌可以信任的人,可对于她,却不是。
即便他曾经上书求过赦免她,那些刻骨的伤害和仇恨,也不可能就此一笔勾销。但是如今,她要想在这宫中安然无恙地活下去,只能暂时依靠冯绍。你现在,是凤歌。席容提醒自己谨记。
待冯绍到来之时,见到的她的眼神,真的犹如凤歌,冷冽而威严。她跟在凤歌身边这么久,只要用心,就能扮得惟妙惟肖。冯绍在床边跪伏请安,席容只是淡淡地一抬手,示意他平身,然后瞟了一眼碧薇,这次她倒机灵,立刻退了出去,给他们关上门。
“陛下可好些了?”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冯绍的语调中,除了恭敬,更多了几分温柔。
席容半敛着眸子,在心里衡量,冯绍对凤歌的忠诚,究竟能到何种程度。思虑片刻,她慢慢地揭开了自己的面纱。
失身弃妃第四百三十三章杀人灭口
冯绍在那一刻愣住,她却镇定地看着他,半张着口,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他微怔,然后问:“陛下可是在为失声着急?臣问过太医,说是因为烟尘……”
席容播了摇头,身体往里挪了挪,在空出来的床榻之上,用指尖写下一个“毒”字。
当冯绍辨认出她写的是什么,惊诧地回望她,一时无言。
而她的眸子始终平静,可那平静之下,又似乎隐藏着怒涛汹涌。
“臣……明白了。”冯绍回过神来,犹豫了很久,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在相触的那一刻,席容的心一颤,几乎想立刻闪躲,可她硬是止住了冲动,任他握着。你是凤歌,眼前是和你一起长大的伙伴。她再度催眠自己。
“他走了,我会留下来守护你,别怕,凤歌。”冯绍的声音,低而动情。
席容垂下睫毛,在心中叹息。若她真的是凤歌,此别只怕会被感动吧?可她是席容,此别只能利用仰仗速一片情意,佑自己平安。抱歉,冯绍。
当晚,借着夜色的掩映,冯绍从宫外带了一个人进来,隔着帐幔,为席容把脉诊治。果不其然,席容的确中了毒,不过那毒性,并不至于夺命,只会致哑。
“可有解除之法?”冯绍问那人,眼中却不仅仅有担忧,还有疑虑。
那人拿出一个锦囊,嘱咐每日吞服一粒,七天之后,即刻完全恢复。
冯绍和席容,一个在帐内,一个在帐外,同时松了口气。将那个人送出了宫,冯绍又折返回来。这时帐幔已经拉开,席容在碧薇的扶持下,半靠在床头,喝她手中的茶水。因为失火当晚,碧薇便在房中,而那日席容的脸上,并未覆盖面纱,所以现在,席容在碧薇面前,也不再刻意遗掩容貌
可冯绍,却并不是太习惯这样的凤歌,毕竟,自她成年之后,便终年以珠帘,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除了去年花会上,那惊鸿一瞥……“陛下,连几日,臣能否暂住宫中,免得再生其他变故?”他的眼神,刻意避开了她的脸,不敢直视过久。
而席容,其实由心同样不安。她之所以在冯绍面前这样,也正是因为,只有表观得越坦荡亲厚,才越不会被他怀疑。她点头,准许了他的提议。于是,他们便又成了隔墙而邻。
席容躺在床上,想起了当初在冯府中的那段岁月。那个时候,她对他还是信任的,也曾因为他的守护,感到安心过。却未料到后来,他竟会成为她最可怕的梦魇。然而到了今日,他却又再一次,成为她的守护者。
世事轮回,当真无常。那一夜,她睡得很安稳,冯绍却在夜间,数次起身,四处查看有无异状,然后在她的门外,久久停驻……
次日,席容的精神好了许多,而腿上被封的穴道,经过两日,也自行冲开,她终于可以下床走动。她急切地想要走出这阴暗的殿阁,哪怕去看一眼灰白的天,暗红的琉璃瓦。用手势指令碧薇为她拿来风冠戴上,她踏出了那道门。
可就在廊间,冯绍迎面而来:“陛下要去哪里?臣陪您去。”
席容好不容易轻松了些的心,又悠悠沉了下去。
但冯绍已经伸手扶住了她,虽面有微赧,仍很坚持:“以后无论你去哪,我都会相陪。”
他低沉的声音,如远处阁楼上的晨钟,轻轻撞击了一下她的心……
席容在冯绍的陪伴下慢慢地走,静谧无声中,她逐渐放下心共的慌乱。既然如今,她只能做凤歌,那么就必须先学着安之若素,日后才可能有所转机。可是,当走到那烧毁的寝言之前时,她却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