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不是他们当下属的人该插手的事,他得到的命令,只有保护其安全,其余与他无关。
“娘娘是否先带着太子殿下躲避?”来人询问。
她此时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只是呆怔地坐着。那个孩子,居然……居然……还活着……她的视线,木然地移到自己的手上,回忆起当初这双手是怎样扼住那粉嫩脆弱的咽喉,然后用力……
她浑身发冷,眸中已是空洞无神。
“娘娘。”来人再次轻声提醒。
她终于勉强回过神来,却心虚地避开眼神,微低着头,呐呐地说:“不……暂时不用……”再怕死,他们也毕竟是皇族,怎么能在外敌还未入境之时,便先弃国而逃?
来人未再多劝,只好拱了拱手:“那我们便先退下,但会时刻守在附近,你不必过于担忧。”
眼看他们的身影就要遁没,她禁不住开口叫住:“他……还好吗……在哪……”
“主子在天楚,如今的名字叫李玉。”只说了这一句,来人便率众,彻底消失在窗外的黑暗中。独留她坐在灯下,泪水滴落,羞愧和悔恨将心撕裂……
而李玉派出的另一队人马,自然也没闲着。这两天,他们一直跟在军队之后,可是因为陈阅之部防守固若金汤,所以他们始终无法潜入。
今夜,全军松懈,他们的机会总算来了。二更过后,喝酒的人也大多散开休息,只有几班兵士轮流站岗,也是颇有困顿之色。
漆黑的河面上,有数人潜在水中,含着纤细的芦苇杆借气,自上游漂下来,到了营房,悄然爬上了岩匍匐前进,越过边防。他们的目标,是正中央的那两顶大营。
今日彦祖和陈阅,也陪官兵开杯畅饮,如今营帐内暗无灯火,定是已经歇息。
为首之人使了个眼色,其他人立刻分成两组,分别袭向两座营帐。门口的卫兵也在打瞌睡,毫无防备之下,一击便倒,进去得很顺利。甚至在帐外,还能听见陈阅如雷的鼾声,而彦祖这边,也是呼吸绵长均匀。
如此绝好的杀机,他们自是再等不得,迅速以各个角度向床上人袭去。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几乎就在他们跃起的一瞬间,便是身形一滞,眼神惊骇莫名。原本寂静的营帐,突然呼呼啦啦涌进来众多官兵,将他们包围。灯火骤明。
彦祖根本就懒得起身,半撑着腰,斜睨了这些人一眼:“李玉的人还真是些鸡鸣狗盗之辈,上不得大场面,随便骗一骗就信了,你们当本王和陈将军是这么好杀的么?”
一众刺客,追悔莫及,有贪身怕死之人已经跪倒求饶。
可彦祖只是掩口打了个呵欠,挥了挥手:“朕最讨厌叛徒,将求饶之人,慢慢活剐,其余的人,就给个痛快吧。”
很快,营外响起了惨叫声,彦祖却充耳不闻,翻身倒下,这一次,才是真正的安睡……
今晚的天楚都城,同样经历了一个不眠之夜。李玉正在府中来回踱步,焦急地等待消息,却忽然有人闯进门来,神色慌张。
“出了什么事?”李玉心中一凛。
“蒋崇……蒋崇……”来人几乎不敢说。
李玉急得一把拎起他的衣领,低吼:“蒋崇怎么了?”
“反了……蒋崇反了……带兵进宫。”来人终于将事情说完整了,李玉的脑子顿时嗡地一响。
“召集所有人马,即刻入宫。”他咬牙切齿的命令。然而即便禁卫府的人全部到齐,也不过三千之数,纵是以一当十,又怎抗得过蒋崇的十五万大军?但无论如何,此时他都只能拼死一搏。
率众到了宫门口,那里已是重兵把守,蒋崇的副将俞冲,手执长剑拦住他,神色森然:“请李大人下马。”
“你们好大的胆子。”李玉厉喝:“竟敢兵变逼宫,这可是诛灭九族的谋逆大罪。”
“若论大胆,谁的胆子也比不过你李大人啊。”蒋崇慢悠悠的声音,忽然自门内传来,他的身影也随即出现。
“此话何意?”李玉心中一颤,口气却仍旧正气凛然。
蒋崇呵呵一笑,往旁边使了个眼色,顿时有士兵从后面拖出一个人。
“皇上。”李玉惊呼,随即指着蒋崇怒斥:“你居然敢挟持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