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绍自然是气得七窍生烟,但现在他手中剩的,不过是些老弱残兵,根本不敢硬碰硬,还要随时提防天明国军队突袭,苦不堪言。没耗几天,便只好灰溜溜地撤回西桀,而一肚子闷火无处发的他,对沉祭自然是神色冷漠,口气不善。
沉祭也同样窝火不已,天明国这一战,他是偷鸡不着蚀把米,没占到任何便宜不说,还白白丢了东楚这块肥肉。
一想起彦祖占了东楚的金矿,他就恨得咬牙切齿,而正因为如此,他难免不迁怒于冯绍,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僵。
彦祖当然是算准了他们要内讧,干脆趁火打劫,给天明国修国书一封,相约共同出兵攻打西桀。
当冯野将彦祖的信函呈上,席容只看了一眼那熟悉的宇迹,心里边猛地一颤。但她仍是强装不动声色地看完,然后问冯野:“你觉得如何?”
冯野沉吟片刻,答道:“如今四国格局既已被打破,动荡便不可止,与其坐等别人来攻,不如主动出击。”
席容默然。冯野说得没错,平衡一旦被打破,便是乱世。天楚现在已吞并东楚,天下便以他为大。虽然打西桀会较东楚艰难,但以天楚的兵力,也未必真的拿不下,到时候便是三国合一,天明国再无与其抗衡之力。
而若是此次和天楚联手,那么到时候便可分西桀一平疆域,天明国的实力也能加强,之后若是要与天楚对垒,也能多几分胜算。
至于彦祖此次修书欲与天明国联手,究竟是出于战略考虑,还是念旧情,她不敢往深处想,怕自已乱了心绪。
嘱人将西桀地图拿来,仔细看了许久,她轻轻吁出一口气,抬头望着冯野:“去信允许结盟之约,天明国与天楚各出兵十五万,一举拿下西桀之后,以赤河为界,以南归天明国,以北归天楚,虽我方比他方多占一座城池,便西桀都城属赤河以北,所以仍属公平。”
冯野应声而去,当晚即以飞鸽传书给彦祖。
彦祖看完那封密函之后,不禁朗声而笑,眼中满是宠溺:“这丫头,倒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啊。也罢也罢,自家娘子嘛,还不得要什么给什么。”
刘掌柜站在旁边,有些心酸地转开视线,上次主子从天明国回来,虽然脸上仍是维持笑容,可眼底深处的落寞,却让人看着难过。不知道这一对有情人,究竟到何时才能真正终成眷属。
“这一次,朕便不亲自带兵了,陈阅,由你去吧。”彦祖吩咐。
陈阅躬身领令:“是,臣自当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记得将魍魉抓活的带回来。”彦祖的唇边,勾起抹冷笑。西桀之主么?他照样要将那个叛徒,以奴才的规矩处死。
“那么……冯绍呢?”陈阅犹豫地问道。
彦祖摆了摆手:“那不关我们的事,交给天明国处置。”
而此时的天明国,席容和冯野,也正在商讨出兵之事。
“此次出兵西桀,易速战速决,免生后患,就由你亲自率军吧。”席容的建议让冯野一愣:“但是我若是走了,万一帝都生乱了……”
席容淡淡地笑了笑:“不必过多担忧,朝中的这些人,不过是随风摇摆的墙头草,如今风已止,他们又怎敢继续摇摆?何况还有十万御林军,即便真有异动,也足以平叛。”
冯野有些怔忪地望着她,时间越长,他越是觉得她似乎真的很适合当女皇,举足若定,冷静聪明,既有仁心,亦有狠劲。
“好,那我今晚便启程前往冯城。”他释然一笑,又忍不住伸手拍拍她的头:“你和凤歌也要保重。”
“好。”席容微笑,冯野总是让人心生温暖,可是如今的温暖,却又仿佛和当初的温暖有了些不同,更像是……亲情。
冯野回去便打理行装,随后又将御林军的兵符交给了最信任的心腹,嘱咐他一定要尽全力保护帝都安危,这才离开。
走到城门口,他回望那宫阕,轻轻一叹。和她,今生无缘,却又有缘。以另一种身份守护着她,也是幸福。策马扬鞭,一骑飞尘,他收敛起心思,奔赴战场。
一日之后,陈阅和冯野的两支大军在冯城外集结,共同往西桀进发。
西桀国内,乱作一团。后宫中,沉祭和冯绍之间,更是彻底起了争执。
冯绍责怪沉祭当初不该急着撤兵,若是趁胜追击,一鼓作气攻入天明国,定不会落得如此被动的境地。
沉祭听了顿时恼羞成怒:“若非帮你复国,朕又岂会犯傻出兵,白白将东楚便宜了彦祖?”
“以你的能力,即便不出兵天明国,彦祖想拿东楚,依旧是轻易而举,你以为自已是他的对手?”冯绍也笑极,反唇相讥。
这真正刺到了沉祭的痛处,眼中厉光顿起,直指着宫门:“给我滚。”
冯绍怎受得了如此羞辱,拂袖而去,却又在走出宫门之际,回过头幽冷一笑:“或许我应该将剩下的那本书,交给彦祖,等他灭了你西桀,便集齐了四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