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如今我……没得选择。”席容苦笑,为她将被角掖好,让冯绍守着她,自己则起身前往御书房,去安排政务。
冯绍看着她孤寂的背影,也是深深一叹……
次日清早,席容轻装简行,随大军出发,凤歌被安顿在马车中的床上,冯绍骑马跟在车旁。
一路上,席容几乎都沉默地望着窗外,极少言语。她只盼,这大好山河,不要葬送在自己手中。即便最后的结局惨烈,她也必须倾尽全力。
冯野此刻,和她的心情一样沉重。如今的天明国,已非天楚的对手,即便他能以少敌多,抗住陈阅的三十万大军,但加上一个彦祖,几无胜算。而他最担忧的就是席容。不仅身陷险境,还要和所爱的人对阵,多么残酷。可他知道,自己根本拦不住她。她会坚持到底。
放慢了马,他回头,对冯绍使了个眼色。
冯绍会意,在休憩期间,假装无意地走到他身边。
“待我去了西桀,她们姐妹二人,就交给你了。”冯野嘱咐,语气压抑。
冯绍点头:“我知道。”
“若是……”冯野苦涩地笑了笑:“我回不来了,你要保护好她们……”
“你当然会回来。”冯绍斩钉截铁地打断他:“别说丧气话。”
“好。”冯野也打住话头,随即又告诉他,冯城王府内何处有暗室可以藏身,从哪条密道可以出城,冯绍一一记下,然后又不动声色地推开,之后的行程中,两人再无交流。
抵达凤城,便意味着将后分两路,陈阅之部已出了天楚,将至西桀,冯野再耽误不得,即可便集合军队准备出发。
席容在城楼为他们送行。
她高举起一碗水酒,俯瞰城下如林大军,坚毅决绝:“天明国如今身陷险境,只有众志成城,才能救家国于水火之中,朕也在此向天地苍生起誓,必将与天明国共命运,国在,朕在,国亡,朕亡。”语毕,她将那酒一饮而尽,摔碗为誓。
夕阳将她的身影镀上了一轮金色
的边,那一刻,仿若成神,众生仰望。
“誓死保卫国土!”
“誓死效忠皇上!”
呼声雄壮如澜,直冲云霄,久久不绝……
冯野和陈阅的军队,几乎是同时到达赤河,随即便正式开战。虽然天楚军队实力雄厚,但是天明国是抱着破釜沉舟之心去的,异常勇猛,并没有让对方占到什么便宜,战况虽呈胶着状态,双方都是寸土不让。
而在冯野走后的第七天,彦祖率领的二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其实,当彦祖听说,席容亲征之时,一度几乎想放弃,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使身为君主,也不能罔顾民意,何况如若领军者换做了别人,席容更是危险,所以他最后还是只能咬牙前来。
当他远远望见城楼之上,那个穿着银色铠甲的身影,心中钝痛。她和他,终于还是不得不走到了这一步。
席容其实已经看到了她,那个人的气息对她来说,太过熟悉深刻,即使再遥远,她也能一眼认出。心中酸楚,她却不能有分毫动容,只能冷然看着他策马缓行,离她越来越近。
两人就这样遥遥对视,他们之间,明明只有空旷的原野,却似隔着翻不过去的山,越不过去的海。这便是最残忍的命运,总是将最爱的人,推到最不该的位置上。
许久,彦祖慢慢调转方向,退回五里开外扎营,席容的身影,也从城楼上隐去,回到议事内厅。
她知道,彦祖最擅长的,但是突袭。以逸待劳,静观其变,在对手警惕心放松或者是耐力下降的那一刻,一举出击。
而防守的一方,其实永远比进攻的一方被动,长时间提心吊胆的等待,极容易生疲,从而给对手可趁之机。
因此,她将御林军和守军的头领叫来跟前,布置分工:“不必所有的人都严阵以待,而是轮流换防,守军善远射,御林军擅近攻,所以双方配合,各司所长。一旦发现敌人有攻城意图,守军便以箭雨相抗,而御林军则守在城墙上的各个隘口,与冒死突击的敌军搏斗。”
这个战术颇为有效,天楚军连续两次空袭,都无功而返,而且天明国伤亡甚少。
久攻不下,此次跟随彦祖来的将帅,已有些按耐不住,当看见席容再次出现在城楼上督战时,竟建议:“主上,不如干脆用冷箭将那女皇射杀,这样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