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觅娇咬了咬后槽牙,生怕她对宋寻风做什么,语气急切地问道:“我弟弟呢?!”
梁氏没忘了来这儿的目的,她调整好心情,仰着下巴道:“宋寻风恶意伤人,按我朝律法理应扭送至京兆府,可我念着与你家有那么点情分,只把人绑了还没移交官府。”
情分?
他们两家何时来的情分?
宋觅娇心中的不安感越发浓重,她取下帷帽,一双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梁氏:“沈二夫人有话不如直说,你绑了我弟弟,到底想做什么!”
几个月不见,宋觅娇竟出落得更好看了。
兴许是横遭变故,宋觅娇比以前清瘦了些,越发显得腰肢纤细,眉间又多了股闺阁小姐没有的坚毅,当真是个天仙般的人物。
梁氏在轻哼了一声,生得好看又如何,还不是只有嫁给沈三郎冲喜守寡的命。
思及此,梁氏看了看自个儿的指甲,过了好一会儿才假笑一声,不紧不慢地道:“你也不必这样瞧着我,我今日来是有件喜事要告诉你。”
“咱们镇国公府有意与你结亲,三郎也对你有意,若你……”
“你说谁?!”
“沈三郎。”
宋觅娇脸色一白,手脚发软地往后退了几步,好在被水冬扶住。
“你……你们欺人太甚!满金陵谁不知道沈三郎命不久矣性情残暴,我家姑娘才不会与你家结亲!”
“好没规矩的丫头。”
梁氏话音刚落,站在她身边的嬷嬷就快步上前,抬手便打歪了水冬了脸。一个巴掌不够,竟还想要第二个巴掌。
可是第二个没能落下去,就被宋觅娇拉住手腕往外一推。
她把水冬护在自己身后,神色冰冷地与梁氏对视,“沈二夫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您一定比我这个刚及笄的小姑娘懂。何必要赶尽杀绝呢。”
梁氏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捂嘴笑得花枝乱颤,“你还不知道呢?你爹在大牢得了鼠疫,能不能活过这几日都成为问题。你们宋家,还能有什么以后?”
“今儿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条路,你自己考虑好,若你嫁,宋寻风与我家七郎便是亲戚,我自然不会计较。若你不嫁,我便闹到京兆府尹那儿去,左右宋清正已经在牢里了,宋寻风也正好去陪陪。”
“哦对了,宋寻风的身子刚好不久,若真下了狱,也不知能捱几天啊。啧啧啧,十多岁的少年郎,可惜咯。”
梁氏的话就像一把重锤,字字句句都砸在宋觅娇最痛的地方。她眼前发黑,在听到爹爹得了鼠疫后便开始天旋地转。水冬生怕她厥过去,嚎啕大哭地掐着她的人中,“姑娘,姑娘您喘口气,您喘口气啊!”
宋觅娇猛地吐出一口气,只觉得五脏六腑像是被火烤着,疼得厉害。
梁氏见状笑得越发满意,还抬手装模作样地理了理头发,“今儿个就是良辰吉日,嫁衣和轿子都备好了,至于聘礼嘛……你只要和三郎拜堂,我就让人把宋寻风放了,其他的,想来你也用不上了。”
“宋大姑娘,好好考虑一下吧。”
宋觅娇喉咙干涩,她原以为自己会流泪,可她的眼泪早就在抄家那日流干了。她瞪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梁氏,她要把这张脸刻在心里,要把在这一个月欺她、辱她、伤她的所有人都记在心里!
所有人都说宋家不会有未来,她就偏偏要把宋家的未来摆给他们看!
宋觅娇声音嘶哑,嘴里满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把嫁衣给我。”
水冬瞪大了双眼,“姑娘!”
“沈三郎,我嫁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