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已到丑时,可暗牢却还算热闹。
宋清正看着眼前黑衣黑袍,被兜帽遮住大半张脸,只依稀露出一个下巴的人,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先生,宋某一人死不足惜,可我的一双儿女却实在无辜。”
自从宋清正跟随皇帝做事以后,中间便一直是这位黑袍先生在传递消息。
虽然从未见过他的真容,但他行事干脆利落,从未失手。
所以当初他让淮齐传话说不必担忧时,他心中也是存了一分侥幸的。
可如今……
“还请先生想法子,护住我一双儿女,让他们免收我的牵连。”
见宋清正一门心思,只记挂自己的一双儿女,比起那些个遇到点事变哭爹喊娘的人,不知多了多少气节。
沈自熙对他也多了几分钦佩,语气也一改之前的懒散,“我今日来,便是为了安宋大人的心。”
“你我同为陛下做事,但即便陛下自身处境也艰难,却也不会忘了大人追随之情。”
“你儿女的命,陛下不会不管。”
宋清正松了口气,他微微垂下头,唇角竟带着一分笑意,哪里像是几日后就要被处斩的人,“那就好,那就好……”
沈自熙戴着兜帽,虽看不清宋清正此刻的表情,却能清楚感知到他知道一双儿女不会有性命之忧的安心。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人就一点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宋清正朗声一笑,“为君做事,我自身的命又有何可顾惜的。”
见宋清正坦然赴死,沈自熙竟也跟着轻笑了一声:“放心。”
“陛下惜才,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死的。”
宋清正闻言一愣,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文化,就见眼前的黑袍先生从袖中拿出一个通体漆黑的药瓶。
沈自熙将药递给了宋清正,“宋大人服下这药就知道了。”
这个漆黑的瓶子在昏暗的暗牢中显得格外诡异,宋清正只是犹豫了片刻,便接了过来,随即扯开塞子,一口气将药饮了下去。
随即,还十分有理智地把空瓶归还,“劳烦先生带走瓶子,若是被狱卒搜出来便不好了。”
“宋大人心思缜密。”
沈自熙把已然空掉的药瓶塞回袖子,颇有几分算定意味:“接下来,只需静候三日后了。”
宋觅娇的身子本就没好透,去阴冷潮湿的暗牢走了一遭后病情愈发严重,后半夜咳得很是厉害。
可她一想到爹爹交代的那些事,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身子,第二日刚刚天亮,就找到晋氏,说是想去买一些蜡烛纸钱。
晋氏本就心软,见宋觅娇满脸病容,憔悴得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跑,难免心疼,“你还是在府中好好养病,这些东西……叫下人去买就是了。”
“虽说你家里……但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国公府的媳妇,只要国公爷一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