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莹莹话音还未落,李钰的脸色已然变了。
她倾心于安怀阳,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毫不夸张地说,在荣城,未出阁的女子中,十有八九都倾心于安怀阳,故而魏莹莹此话一出,她没有任何怀疑,立马就不善地直冲内院去。
今儿来参加文人会的女子虽然不少,但能够像程娇娥这样穿华服、以金银玉石为饰的人并不多,故而寻找起她,十分容易。
李钰自恃有些才学,一贯清高。莫说女子了,大多数秀才,她皆不放在眼中,此时因偏见,对程娇娥更显鄙夷和不屑。
只见她三步并作两步,气势汹汹地来到程娇娥面前停下,开门见山问:“你就是程娇娥?”
程娇娥纳闷地抬头看她,问:“你是?”
“你别管我是谁,我只是来提醒你,做人最好认清自己,老实本分些,别这山望着那山高,不是说家里有些金银,就高人一等。”李钰教训道。
她高高在上的姿态,让程娇娥笑出声,此时看起来高人一等的人,分明是她才对吧?
见她沉默,李钰自以为自己的话起到了威慑作用,刚想接着教训,甄婉儿已然不高兴地站起来,盛气凌人地盯着她的眼睛,质问道:
“你谁啊你?”
“她?”李钰笑一声,紧跟着追上来的魏莹莹帮腔道,“连她你们都不认识,你们还好意思参加文人会?她就是咱们荣城有名的才女李钰!”
李钰得意的一挑眉,却换来程娇娥讥笑一声。
甄婉儿斜眼瞥见程娇娥紧跟着站起来,她的个头比李钰要高一点儿,眼神此刻凌厉的像是刀子一样,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甄婉儿下意识地拽一下她的袖子,生怕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小声劝道:“千万别冲动!”
要知道,安怀阳的地界儿,是禁止任何人、以任何理由闹事的,违者都会被赶出去,终生不得再进入文渊阁。
程娇娥仿若没听见甄婉儿的劝告,她轻轻挽了一下袖子,有意“啪啪”两下,各在这两个无礼的人脸上各打一个巴掌,理智却让她冷静下来。
“呵”,她低笑着,更加刻薄道,“李钰?哦,我知道,就是那个传得沸沸扬扬的寒门才女是吧?”
她挑剔地上下打量李钰一眼,那眼神,似乎就是在看一个穷酸秀才似的,话锋里带着刀:
“高人一等,我不敢苟同,但是李小姐,这山望着那山高,我却不敢苟同。”她讥笑着,“在你眼中的那些高山,譬如……”她目光于在场的人里过了一圈,故意道,“魏祁这般的秀才举人、再譬如某些小有钱财的达官贵人,在我眼里,不过云烟罢了。”
她轻蔑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寒门才女,呵,若我猜得不错,今儿真正想来这儿攀龙附凤的,正是李小姐您这样的寒门才女吧?毕竟像我这样的富家千金,就算是胸无点墨,也不乏人家想娶,不是吗?”
这文人会实际上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说起来是交流会,实际上也是相看小会。
李钰被她这眼神看的脸皮发烫,在听着她话语中的意思,脸颊不自觉的涨红,愤恨的看着她,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诚然,如同程娇娥所说,旁人宁可娶个不通文墨家境富裕的女子,也不会想要娶个文采过人却贫寒无依的女子为妻。
更别说,她还有那样一个迂腐的爹,李钰心中不由自主的对她爹生出几分怨怼来。若不是他不争气,自己又怎么会被人羞辱。
可惜程娇娥却是不再看她,她和甄婉儿一道望着池子里的莲花,笑着寻了个位置坐下,“娇娥,你刚刚可真厉害,我还以为你会动手呢!”
程娇娥哑然失笑,不怪甄婉儿会这么说,她身为程家的嫡女,爹娘也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千疼万宠的,娇惯的狠,养的性子越发娇纵,看不惯的人,她一向都动手打过去。
不过这么一来,她跋扈的名声便传的越来越远了。她记得她第一次动手打人时还有些后悔,偏魏祁一脸柔情的告诉她,她做的没有错,喜欢看她保护自己不被欺负。
现在想来,亦是他故意的。
程娇娥眼神恍惚,甄婉儿见她半点没反应,长开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娇娥,你怎么了?”
程娇娥适才回过神了来,“我没事。”
“没事就好,我还指着你帮我破那天残棋局呢!你可千万不能傻了。”甄婉儿拍着胸口,夸张的道。
程娇娥“扑哧”一声笑出来,还不等她说话,一道熟悉的夹杂着嘲讽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就凭她也想破解天残棋局,真是可笑。”
甄婉儿立时扭头看过去,程娇娥抬起头,就看到魏盈盈掩唇轻笑着走过来,步态轻盈,只是落到她眼睛里,怎么看都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