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要身却。“这……这……”被少年再次质问,老御医有点底气不足,说话也结巴起来了,手足无措着不知道该要怎么回答?说真话,他又怕死?说假话,也是迟早会死的?
离王妃的这身子,活不成的……活成也活不了多长……现在最多就是续续命罢了……
一直无力依偎在少年温暖怀中的孟晓月,乏力地抬起暗沉无光的双眸,瞥了一眼惊慌失措的老御医,好心地替他解围了:“阿离……御医说无碍……便是无碍。哪来你这么多问题的……”
这身体是她自己的,不用旁人多说什么好听的话,她自己能分清真假,不过是勉强的苟延残喘罢了……第一次离死亡如此之近,她竟然感觉不到一丝害怕……是生无所恋了吗?
还是只有死亡才能让她从这场爱恨纠缠的漩涡中,抽身解脱出来?
“真的吗?真的没事了吗?真的会好起来吗?月……你别骗我,求求你……你骗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只有这件事……求你别骗我?”少年嘶哑地哽咽着,俊美的脸庞低低垂下,一滴滴懊悔到死的泪珠掉落在孟晓月雪白的肌肤上,一遍遍地乞求着她?
明明连老御医都说月的身体没有大碍了,只要好好补养一段時间就一定能好起来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觉得这么不安的,好像有什么渐渐在他手上流逝了……
“嗯……没事了。”冰凉的肌肤上流淌着少年炙热的泪水,可是孟晓月却依然觉得好冷好冷,浑身都在发冷,手脚冷,心也冷,昏沉的小脑袋无力地依靠在少年温热的胸膛前,盈满泪水的双眸终还是滑落下来了……
阿离……对不起,这次最后一次,她的谎言。
有没有一种谎言是天长地久的?有没有一种爱情是生死不悔的?有没有一段感情是永世不灭的精彩?
………………
后来孟晓月才知道自己原来已经昏迷了整整半个月,在这半个月的時间里段莫离日夜不离身地守护着她,照顾着她,乞求着她……醒过来。哪怕再苦再累,少年依然寸步不离地陪伴在她身边,没有嫌弃过病弱残败的她,少年的这份情深,这份痴情,任谁都会被深深的感动到?
孟晓月也不例外,可除了感动外,更多的却是心痛、不舍、痛苦?
心痛他们一错再错的爱情,不舍深深依赖着她的少年,痛苦那時日无多的時光。
如果能重来一次,他们能不能重新选择一次……爱人的方式,保护彼此的方式?
已经在床榻上躺了好几天了,段莫离天天都端上很多珍贵、昂贵的补品让孟晓月喝,坚持不懈地搜寻各种有用的药材、神奇的偏方、各地的神医给孟晓月治病调养身子,可惜作用效果都不大?孟晓月的体温依然冷得吓人,苍白的容颜依然是一脸的病色,瘦弱的身子骨无论怎么养都养不胖,仿佛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段莫离心慌得快要疯了,却根本无能为力,第一次恨死自己的差劲无能,每日每夜只敢在月面前强颜欢笑,根本不敢问她痛不痛苦,难不难受?
说穿了,他根本就是懦弱,胆小,害怕,不敢承认月因他所受的痛苦……
又喂了孟晓月喝下一碗温热的人参汤,暖暖的蒸汽润红了她柔软的樱唇,却暖红不了她苍白如纸的脸容,俊美的少年体贴地揪着华美的袖袍,为她擦拭着唇边的药汁,指尖触摸之处尽是一片冰冷,他俯下修长的身躯,姣美的薄唇轻吻印落在她润红的唇上,舔。舐着她充满草药味的唇瓣,紧张兮兮地问道:“月,冷吗?要不要再添几个暖炉?”
才不过是立秋的時分,天气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寒冷,但孟晓月的房间里已经摆满了好几个暖烘烘的暖炉,沸腾了一室的温度,俨然夏天般的闷热?
若有所思地看着少年饱满的额头上泌出的点点汗珠,孟晓月忽然扯唇一笑,月牙眼眯眯的,露出两个可笑的小酒窝,笑吟吟道:“很温暖,不用再加了。”
再加多少个暖炉都没有用的,捂不暖的……这身子怎么都捂不暖的了……何必再浪费呢?
闻言,少年突然一手握住了孟晓月放在膝上的柔白的小手,冷冰冰的凉意透进了他的指尖,让少年心惊肉跳的寒意?他不断摇晃着头,多日来不安的情绪终于爆发了,疯了似狂扯着自己的头发,弄得一身的狼狈,不停喃喃自语着:“不够暖……不够暖……一定是暖炉还不够多的缘故……你等我,月,你等我?我出去叫人再搬几个暖炉进来??”
说完,陷入迷茫的疯狂的少年便立刻转身大步走出房间了,静静地看着少年憔悴孤独的身影,其实孟晓月很想告诉他……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太迟了,做什么都太迟了……
………………
天天被五花八门珍贵的药材补养了十余天的孟晓月,孱弱冰凉的身子虽然没有太大的气色,但至少能够下床行走了,不用再困在那张可怕的床榻上了?才不过是立秋的微凉天气,但孟晓月却要披上厚厚的绒毛披风,才能勉强的感到一丝的温暖。
柔软无力的身子缓慢地走下了床,乏力的双脚踏着地面上却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孟晓月柔白的小手紧攥住床榻的一角,才勉强能稳住昏眩的身子,调整了一番气息,走到了落地的大铜镜面前,凝望着镜中娇弱苍白的纤细女子,沉静双眸一片死海般寂落,让她不禁失神了良久——
这就是渐渐步向死亡的感觉吗?她……好像突然有点害怕起来了,那么的孤单,又那么的无助……
孟晓月一步步靠近了落地的大铜镜,柔白的小手轻轻触摸着光滑的镜面,雪白的额头轻贴上冰凉的镜面上,身体冰凉的温度几乎与铜镜冰冷融为一体?
冷得不像是人该拥有的?
孟晓月缓缓推开了房间的门,明媚的光线渐渐透射进屋,灿烂的光耀照在她苍白的容颜上,毫无血色的肌肤变得更加透明了,仿佛下一刻就要凭空消失一样,白得扎眼?
屋里外面的强烈光线让孟晓月酸痛的眼睛适应了许久才渐渐恢复正常的光明,双脚踏出房门的第一步,半眯起沉静的双眸抬头眺望着挂满大红喜庆灯笼的【离王府】,心底错愕了好一会儿才惊醒过来,神色呆滞地一步步走出与世隔绝多時的房间,仰头眺望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离王府】,心底一阵无力的冷笑?
阿离……为什么……为什么没当她快要心软原谅你的時候,你总是要残忍地给予她绝望沉重的一击?为什么他们的爱情就不能真挚一点?为什么……偏偏要选在这个時候,选在她快要不行的時候办婚事……一刻也不能缓吗?
一刻也不能为她缓下来吗?
哈哈哈……哈哈哈,太可笑了?太让她失望了???
“月……你怎么出了房间了?”孟晓月的身后,响起了段莫离紧张僵硬的声音,难掩其中的心虚慌乱?
定定地凝望着挂在屋檐上的大红喜庆灯笼,孟晓月慢悠悠地转过身去,寂落无望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俊美少年,淡绝一笑,说:“恭喜。”。
她除了说恭喜,还能再说什么呢?还有什么资格说什么呢?你看,一整座王府的大红灯笼都布置好了,就只差新娘子的临门一脚,她已无话可说了?
原来,比死亡更可怕的是心死?
“月,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见孟晓月对自己完全失望的心死,心虚的俊美少年慌张得急着想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