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逝后便是雪融,迎来的是万物复苏的初春。正是迷人桃花盛开的季节,一枝枝桃花在春风中摇曳绽放,淡黄蕊心颤颤探出逢迎,再被娇嫩的莺声惊破。
日月交替,時间在指缝之间不知不觉流逝飞走,眨眼间便是七月后——
袁贵妃怀胎足十月,约莫这些天就是分娩产儿的日子,所以【宸帝】派了不少宫女、太监以及随時候命的产婆,把她看得牢牢的,一有情况就立刻禀告于他?
太医院的傅御医把袁贵妃分娩的日子算得十分准确,才不过三天她便感到腹中胎动要立即请产婆接生。然而巧就巧在,这边【怡宫】的袁贵妃要生了,那头【宸宫】的新皇后胎儿才八月多竟要提前早产,顿時弄得整座皇宫人心惶惶,紧张不已?
宫女们捧着热水、棉毛巾不停地在两个宫殿里进进出出,忙得不交叉?然而【宸宫】与【怡宫】两座宫殿全都被护卫严密把守着,除了宫女们和产婆之外,任何人没有【宸帝】的命令,不得擅自进入。
保护得十分周密,外面的人也只以为段非臻非常重视这两个孩子而已。
怡宫】内殿之中摆放着一个个保暖的炭炉,气温暖和清爽。里三层外三层的帐幔内若隐若现地看到床上一女子正竭斯底里地呐喊,而床旁边则站着一名产婆替她顺产。周围充斥着尖叫、痛呼、娇喘以及产婆的鼓励声音……
女子喊叫的声音尖而细长,時重時轻時稳時急,躺在华缎的床褥上满头大汗,满脸的痛苦之色,只穿着单薄里衣裤的她显得苍白脆弱,但腹部却是饱满圆润,她一手紧攥住产婆的手,一手抚住大腹便便的腹部,咬牙使劲用力?
“贵妃娘娘,再用力一点,快了快了……孩子的头出来了……”
帐幔之内传出接生产婆的喜悦之声,而帐幔之外则是一片鸦雀无声,全部宫女都在低头跪下,向沉默寡言的冷峻男人跪拜着。
段非臻只是静静站在帐幔之外,英俊不凡的面庞是波澜不惊,忧郁的眼眸透过层层帐幔望向里面床榻上痛苦生育的女子,抿唇缄默,冷眼旁观。
段非臻似乎感受不到快做为人父的狂喜心情,或者说他从一出生就呆在这深宫里头,所谓的亲情对他而言太过淡太过薄。又或者说这孩子不是他所期待的,他所期待的却又是一辈子都得不到……
这就是他的命啊?
時间约莫过了两三个時辰,帐幔里面的阵阵痛呼的呐喊变得越来越微弱,有气无力的显然已经力气不够,这時接生的产婆突然跳了起来,惊喜祝贺道:“生了,生了,贵妃娘娘,终于生出来了?”
接着是一阵清脆的婴儿哭啼声,以及产婆激动亢奋的贺喜:“贵妃娘娘,是……是个皇子,是个小皇子啊?”
产婆的声量非常之大,站在帐幔之外的段非臻轻而易举就听到了,一双英挺的剑眉似皱非皱,眼眸垂下越发郁结,他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怡宫】宫女们,淡淡道:“你们全部出去。”
“是,皇上。”听闻吩咐,宫女们一个个站起来悄然无声地退出【怡宫】,关上了宫殿的大门。
段非臻伸手撩开了一层层轻纱帐幔,徐步直入进内,正抱着襁褓中小皇子的产婆一看见段非臻进来,立马低头紧张一叫:“皇上……”。
段非臻毅然打断,深沉的眼眸盯着产婆怀里的襁褓婴儿,一丝不苟地命令道:“将孩子给我。”
闻言,产婆哪敢不给啊?光看段非臻那张冷毅严肃的俊脸就已经心惊肉跳了,连忙将小皇子递上,颤声道:“回皇上,这是位小皇子,可爱得紧。”
“嗯。”接过小小的婴儿,一张小脸皱巴巴的哪里有可爱可言,不过两只小手张牙舞爪的挥舞着,小嘴流着口水“咦咦呀呀”的倒是挺逗人。段非臻低头端详了好一会,才对一旁的产婆吩咐道:“你先出去。”
产婆是段非臻暗中找来的人,不但接生技巧一等一,连保密功夫都是一流,眼观鼻鼻观心地识趣退出宫殿。
躺在床榻上的袁贵妃累得奄奄一息,但心却系在自己的孩子身上,轻扯着段非臻的衣袖,虚弱道:“皇上……臣妾……可以看看小皇子吗?”
段非臻点下头,倾下高大的身躯,将手臂里的小皇子抱给床上的袁贵妃,看着面无血色的她对着自己的孩子慈爱的微笑,那般的温柔那般的幸福。眼眸黯然一闪,洁净的大手拂过她苍白的面容,清冽的声音带着一丝柔和:“你辛苦了。”
难得瞧见段非臻的温柔,虽不易察觉了然无痕,但足以让袁贵妃心满意足了,她看着自己的孩子,温柔体贴道:“不辛苦,能为皇上添上一子是臣妾的荣幸。皇上,你说这小皇子叫什么名字好呢?”
“段天誉。寓意着天赐荣誉的意思。”段非臻高高在上地宣示道,唯我独尊的口吻,傲然独立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这让袁贵妃怔忡了一下,受宠若惊?
“这……这名字的含义太高贵了,臣妾的孩子……怎么配得上这么高贵的名字?”袁贵妃的脸色愈发地苍白透明,不知是被段非臻的话吓到,还是别的原因,抱着孩子的手更紧了些?
段非臻不以为然,脸上认真严肃的表情犹如难以撼动的泰山,斩钉截铁地坚定道:“他是朕的长子,将来是青鸾朝的太子,自当配得上这名字?”
袁贵妃是生姓就是逆来顺受的主儿,但到底也不是傻子,自然察觉到话中的不对劲,仰起苍白的脸蛋,唯唯诺诺地望着段非臻,迟疑道:“那……皇后的孩子呢?”
这么高贵的名字怎么可能会落到她的孩子头上?皇上最爱的女人是皇后,这名字自当然是属于皇后的孩子,这将来的太子之位也是皇后的孩子继承才对的?
怎么可能会是她的孩子?难道皇后这一胎没了?还是生了个小公主……
袁贵妃千思百想却万万想不到自己最终的下场,段非臻也沉默了,对一个帝王来说其实这并不是一件什么难以下手的事情,恻隐之心、妇人之仁这些段非臻身上都不可能会有,除了对孟晓月,其她人他都不置可否?
现在的沉默,不过是给她最后母子共聚的時间罢了?
段非臻的沉默不语,让袁贵妃的心愈发地下滑、冰冷。泪眼朦胧楚楚可怜,紧抱住襁褓中的孩子悲哀无助。一炷香的時间过后,段非臻忽然高声一喊:“来人,把酒传上来。”。
话音一落,袁贵妃惊恐地抱着怀中的婴儿往床榻里面退缩,哽咽的声音悲愤道:“皇上……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她??
段非臻站在床榻旁,高高在上之姿既冷又傲,眼眸低处一片清冽毫无感情,薄情的双唇缓缓张启,冷血无情道:“你不能活。”
很久以前,老皇帝曾说过段非臻是一个说一不二的男人,他决定的事是这样就是这样,雷打不变,哪怕心狠手辣受世人谴责,他也在所不惜?
凡事有得比有失,总会有人要付出代价的,他也好,她也好,孟晓月也好……
很快,酒便被传上来了,然而进来的人却是孟晓月,她手上捧着一个木盘子,上面是一壶酒一只杯,杯是玉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