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树的工作大家不是第一次配合了,做得有条不紊,中午吃了饭稍事休息,又放倒了四棵碗口粗的小树,祝永鑫看着是差不多了,便招呼人准备往山下扛木头。
要说这扛木头可不单单是个力气活儿,更是个技术活儿,若是扛的人不齐心,就容易有人受伤,祝永鑫觉得魏老幺儿不像是个可靠的,就让他在山上守着,顺便把一些枝桠都砍下去,这样一会儿上来扛的时候能省下些力气。
这些人大多都是埋头干活儿的老实人,可就是老实过头了有些不要命了,砍了那么多树居然想一天都扛下去,结果第三棵大树丢在了荷花家院门口的时候,就已经有人觉得腿肚子哆嗦了,方氏忙招呼人赶紧进屋歇着。
魏家老大道:“弟妹,不着急,等都扛完了再歇着。”
方氏闻言气得推祝永鑫道:“咱家的活儿又不是什么急茬儿,你干啥弄得魏大哥这么着急上火的,你瞧这人一个个都累成啥样了,再上山还要不要命了?你自个儿蛮牛似的干活,那是咱自家的活儿,累死了活该,你咋能拖着人家一起陪你发疯啊?”
“弟妹,你别说他,是我寻思看着不多似的,谁知道这么累人,这个月雨水下了好几次,树都湿沉湿沉的。”魏家老大从荷花手里接过糖水一饮而尽,“那算了,咱明个儿再去弄吧”
魏家老2闻言道:“那幺儿还在山上看着木头呢”
良子听了这话放下手里的手锯道:“那你们歇会儿,告诉我地方,我去找回来就是了,我在山里脚程快。”
祝永鑫也没跟良子客气,而且现在帮忙干活的人都在家里,他得招呼大家也走不开,所以就把地方跟良子说清楚了,招呼大家都到西厢房里歇着,让方氏赶紧准备饭菜。
魏家老大看良子脚下麻利地走了,就笑着问祝永鑫道:“良子这小子当真不错,肯干活也踏实,不过你家茉莉都订了人家,该不是给荷花准备的上门女婿吧?”
“魏大爷你说啥咧”荷花这还在一边儿站着呢,没想到冷不丁的听见这么一句,顿时跺脚道,“这么胡说我可要恼了的。”
“哈哈,你这小丫头,我还怕你恼了不成?”魏老大哈哈大笑。
“我若恼了就不给你们打酒喝了。”荷花晃晃手里的空酒坛子说。
“嘿呦,脾气还不小,好,那算是大爷说错话了,你赶紧去打酒好不好?”魏家老大笑着逗荷花说。
荷花也见好就收,嘟嘟嘴道:“我走了之后可不许再说我坏话。”
晚上祝永鑫陪着他们喝了个尽兴,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还没吃完。
博宁只好搬到荷花屋里看书,荷花跟良子到后院儿去整理暖房里的东西,因为如今都春暖花开了,蘑菇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儿,孙家那边已经说不要货了,正好许多培养基料也该处理掉了,自打最后一次割了蘑菇之后,荷花就没有再补种菌种,由着它们自己随便出,能出多少算多少,打算这次一气儿割了蘑菇之后,就把培养基料也都扬到地里去做肥料。
白天荷花和良子已经弄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高出的一些,良子吃了晚饭便挑着灯过来打算都割了干净,荷花在外头整理盆盆罐罐的用物,因为这些以后都要陆续的搬到城里用了。
良子很快就把蘑菇都割好了,用篮子拎着挂在门口屋檐的钩子上,又出来帮荷花搬东西,忽然听到脚步声,两个人同时抬头,昏昏暗暗地只瞧着该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随着晚风吹过来一阵酒气,但是祝永鑫这会儿应该不会过来,荷花便扬声问:“谁啊?”
来人的脚步猛地一顿,但是马上又几大步走到荷花面前,嬉皮笑脸地说:“原来是荷花啊,吓了我一跳,黑咕隆咚的你干啥呢?”
“没啥,收拾点儿东西而已。”荷花听出是魏老幺儿的声音,见他走到暖房门口往里头张望,但是黑漆漆的怕是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老叔你有啥事儿吗?”
“哦,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喝多了出来透透气,你们忙你们的。”魏老幺儿一点儿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在屋门口晃荡了几圈又问,“这屋子是干啥的啊?瞧着咋不像是住人的呢?”
“当然不是住人的了,是冬天天儿冷的时候放鸡笼子的,有时候还在这屋孵小鸡儿,老叔别往里去了,那里头味儿不好。”荷花挡在暖房门口没有让开的意思。
“哦哦。”魏老幺儿一屁股坐在门口的一个木墩子上,咧着嘴对荷花说,“你家这几年可是越来越红火了,养了那么多只鸡,卖鸡蛋和鸡肉得赚不少钱吧?”
荷花低头把铲子上的布条扎紧,不咸不淡地说:“不过是赚几个辛苦钱,我家如今大哥和博宁都在念书,大姐今年要出嫁得备嫁妆,栓子今年也打算让他去念书开蒙,年初又添了宝儿,我娘今年闲着没事儿就念叨,花钱容易赚钱难,再怎么赚都挡不住花的,更何况我家还没赚到几个子儿。”
“瞧这小嘴儿叭叭的多会说话儿……”魏老幺儿的眼神儿还一直往暖房里头瞟,不过前院儿传来魏家老大叫他的声音,他也只好起身儿道,“那你们忙,我先走了。”
把帮忙的人都送走之后,荷花寻思了一下,把大黑脖子上的链子解开,把它带到后院儿去,也没再拴起来就放开了。大黑虽说很少到后面,但是也不认生,自己到处闻闻就找了个喜欢的地方,蜷着身子趴了下来,荷花拍拍它的头说:“晚上好生看家,若是有人过来,就狠狠地咬他,记住没?”
良子站在后门处,有些担忧地看着,忍不住问道:“咋,你觉得魏老幺儿今晚会过来探情况?”
“我也不知道,只不过觉得防备点儿没坏处,希望是我多心了才好。”荷花站直了身子说,“其实就算他进去看了也看不明白,更何况现在已经都面目全非了,不过若是当真敢来,就得给他点儿厉害尝尝。”
把大黑放到后院儿去之后,接连几个晚上荷花都没睡好觉,总是支棱着一个耳朵听后院儿有没有动静,但是连着两三天都有没有动静,她当真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这天蒋家让郭媒婆过来送定日子的喜帖,还打发了两个家丁抬了两抬的礼物上门,方氏看帖子上的日子定的是八月十八,瞧着也很是欢喜,准备了回礼让那两个家丁带回去,荷花也把写好的菜谱放在信封里,让那家丁一并带了回去。
方氏留了郭媒婆在家吃饭,郭媒婆自然是高兴得很,哪儿有不答应的道理。饭桌上不住地跟方氏说:“茉莉娘,你是不知道啊,那蒋家的老太太,回去都把你家闺女夸成一朵花儿了,不单单夸了茉莉,还夸你家荷花,说又会做饭做菜,又大方得体的,弄得方庄子那边儿许多人都恨不得想跟你家结亲呢就这么短的日子,就有三四家来跟我打听你家二闺女了”
荷花坐在一旁听了这话,差点儿没被嘴里的饭噎死,好容易努力咽了下去,就听那郭媒婆继续道:“要我说,你家的条件虽说算不得最好,但是在这乡下地方也算不得差了,所以给孩子找亲事,也用不着只盯着那些有钱的人家,要知道,有钱的人家规矩多,女儿嫁过去遭罪呢说不定以后还要纳妾收房的,还不如寻个人品好的,家境什么的都不是要紧的,你说是不?”
这话把荷花听得满头的黑线,心道茉莉还在一旁坐着呢,当初郭媒婆来把蒋家吹得天花乱坠,其中很重点地就介绍了蒋家家底儿殷实,女儿嫁过去不吃苦,以后做少奶奶有人伺候,结果如今见蒋家这桩婚事算是板儿上钉钉了,又开始反过来说自己。这可真是指着一张嘴吃饭的人,上下嘴唇一碰,说黑是她说白也是她。
方氏也有点儿听不下去了,尤其是当着两个没出门儿的女孩儿的面儿,说什么纳妾收房的话,也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这郭媒婆喝了两杯水酒就开始满嘴的胡吣,但是又不好明着说不好听的话,毕竟得罪了媒婆这事儿可小可大,她走家串户的,若是说几句什么模棱两可的话,到时候说不定坏了自家闺女的名声。
所以方氏伸筷子夹了个鸡腿放在郭媒婆的碗里道:“婶子你多吃点儿,我家茉莉的这件事儿让您来回的跑了这么多趟,我这心里都老大的过意不去呢,荷花以后许是也少不得麻烦您,不过她年纪还小,上头还有个堂姐没说人家,现在还不好提这事儿,等到时候要说亲了,我指定找您帮着给踅摸几个好人家,就怕您贵人事忙,到时候顾不得我们家了。”
“瞧这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