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我的衣服也烤了个半干,虽然捡来的柴草有些湿,用我们家乡话说:湿柴怕猛火。火烧的很大,面前烤的很热,但我的后背无衣遮体,冷的要死,赶忙胡乱的穿了衣服。
正整理穿着的时候,夜色中又走过来一小队人马。
来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之前山脊上刘邦身旁的羽扇军师——张良,身后跟着的马夫牵着匹俊白的宛马,一队重甲侍卫,身着盔甲,脸带面具紧随其后。
张良等人来到火堆前停下,黄大叔等人见状,慌忙跪地叩拜:“属下,参见军师大人。”
“尔等在此何为?”军师缓缓问道。
黄大叔见我没跪,赶忙拉了拉我的衣角,我诧异的缓缓蹲下,抬起头张望。
黄大叔说到:“启禀军师,我等打扫战场至此,身体乏累,还冷,就此点了堆火取暖,未见军师到此,还望恕罪。”
张良转头四处看了看,抬抬右手说道:“大战已毕,何罪之有。现今人困马乏,尔等虽为末流,清理战场也是累人的活计,还望将陨难的将士好生安葬,不得怠慢才是”
黄大叔等人双手抱拳回道:“诺”
张良说完即要转身离去。此刻,黄大叔几人相互对视了几下,黄大叔起身上前一步,抱拳又赶忙说到:“军师大人留步”
张良见黄大叔有话要说,就此止步,微转头问道:“还有何事”
“启禀军师,小人们有一事,还望军师允准”
“何事”
“吾等乃江东楚西深山土、苗家人氏,之前全村45人被土司以充壮丁入伍,随王伴驾,东征西讨数十载有余,今此战前,同行还有19人,战后仅剩吾等几人尚存。”
黄大叔顿了一下说:“今大战已毕,王业瞬成,吾等常常眺望故里方向,甚是悲念,如今故去同乘浮野飘零,几近孤魂,吾等几人多次商议,想带战死的同乘叶落归根,发返回乡,还望军师恩准”
说完,黄大叔老泪纵横,双膝跪地猛然不住的叩头请准:“吾等冒死叨扰军师,还望军师海涵”
米有才和余二佬见状,也改双膝伏地叩拜,只剩我一脸愕然的不知所措,也随着趴在地上。
火光闪动,照的一堆人影忽明忽暗,张良暗沉的脸色,浅转身躯微言说到:
“数十载征战在外,愕然思归,也是常情。”张良低头望地思考片刻,轻声说到:“尔等将如何发返战死故人回乡祭奠??是打算就靠尔等几人,人扛马载行将返程吗?”
此言一出,黄大叔几人面面相斥,顿时垭口,不知如何回复。
“即使千辛万苦,吾等也要将同乘带回。”
张良低头思绪半天不语,随后缓缓轻声道:“再议”,一队人马返身便消失在黢黑的江畔。
军师走远,黄大叔几人搀扶着起身站定,回头与我说到:“小兄弟,还有些老乡尸体没找到,一起帮哈忙搞得米??”(土家语)
黄大叔默默得瞪着我,我点了点头,不知所措的拖着疲惫的双腿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满江畔的跟随着在尸堆里翻找。
天边泛起了一丝微亮,黎明了,几人都已筋疲力尽,回到早已熄灭的火堆旁边,瘫倒在地上,不远处摆放着一排从尸堆里找出来的尸体,黄大叔口中的同乘基本尽数找回,缺胳膊断腿的、开膛断头的,全是血肉模糊。
“军师有令,尔等几人营帐参见”突然一骑传令兵大声呵斥到,
也不知何时串出来的。
几人赶忙起身,昏暗下无法看不清来人的长相,黄大叔三人紧忙微躬回复:“接令”
便各自收拾整理,准备前往军师营帐。
整理完毕,四下寻了些树枝杂草掩盖了找回的尸体,老黄轻声唤到:“伙计,一起去芒??”(土家语)
“额~~~~搞的米??”我轻声嘟囔了一声。(土家语)
“一起咯,不要紧的,浪蒙讲你也是同乘,到这个乱世之秋,后面儿也有个招伙。”(土家语)
虽是如此之说,可我自今如何到此还一头雾水,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默默跟随。
离开江畔,一路弯弯转转全是泥泞小路,行将半个钟有余,来到一处山坡之上。
天已经亮了,山坡上阵阵冷风不断吹拂着,山路两旁的杂草丛和树木被吹的沙沙作响。
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缩着脖子抬头望向远处,不远处的山涧之中,错落有序的,一排排军帐整齐的排列着,呈现在眼前。
一排高达十几米的土木城墙工事,横断山涧之中,虽已天明,各处军帐之内却仍是灯火通明,城墙之上有持戟挎刀兵士站岗、游走巡逻,城墙之后横竖不计其数的军帐整齐排列在山涧各处,山涧两旁的山坡上也是军帐延绵,一眼根本看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