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永隆二年,弘道元年,也就是公元683年七月
整个大唐此时都已经处于盛夏之时了,可在东都洛阳的贞观殿中,所有人却都感到浑身上下一阵冰冷,这种从内到外的阴寒,甚至让许多人感觉比冬天那刺骨的寒冷都要难受的多。
之所以会如此,不是因为外在的原因,而是因为人心。
此时,贞观殿外面沾满了官吏,上到太子李显,下到普通的小黄门,将偌大一个地方,挤得密密麻麻的,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虽然人多,却少有人说话,大多数都在紧张的等待着什么,许多人就算有话要说,也只能强忍着,用眼神进行交流。
整个大唐能够让诸多官员在这里等待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大唐第三认皇帝,李治。
虽然李治是身子这些年来越来越差,可还没有道油尽灯枯的地步,可自从到了东都之后,江南天道教叛乱,西边吐蕃重启战火,这一下子,让李治终于熬不住了,原本在御医的治疗下,李治还能够缓缓调养,可不知怎么的,可能是进入夏季的缘故,李治这病终于又一次加重了,这次的他,终于没有往日的好运气了,经过一番救治,虽然勉强清醒过来,可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回光返照而已,他的大限也就在这两天了。
幸好,在一个月前,李治已经下召,将在长安城处理国事的太子李显,以及所有文武大臣全部召集到了洛阳,而今天,恐怕就是大唐改天换地的时刻了。
“嘎吱。。。。。。。”
随着贞观殿大门一声轻响,所有在场之人的目光全部盯上了哪里,随即,就看到一个穿着宫装的女官,从里面走了出来,站在大殿的台阶上,看来众人一眼后,才朗声宣道“奉陛下旨意,宣召太子李显,裴炎,刘齐贤,郭正一。。。。。。。等觐见。”
宣召完毕后,被宣召的这些人匆忙的整理了一下衣衫,就在李显的带领下,步入了大殿。
东都洛阳虽然是数朝古都了,可在魏晋以来,数百年间,都没有大一统的朝代在这里建都,因此,洛阳城非常狭小,后来,隋朝一统天下后,杨广在洛阳大兴土木,建造了现今依然华丽的洛阳城,要不是长安城乃是大唐起家之地,恐怕唐太宗早就将都城转到洛阳了。
也正是如此,东都洛阳在大唐时期,一直是可以和长安城并存的地方,甚至对于皇帝们来说,这东都比起长安城更加让人感到舒服。
在李显的带领下,众人走入贞观殿后,就看到房中站了不少人,除了大多数都是大夫之外,最引人注目的就要算是一身华丽盛装的皇后武媚娘了。
“儿臣叩见父皇,叩见母后。”
“臣等叩见陛下,叩见天后娘娘。”
大唐之时,没有后世明清时期的那么讲究尊卑,皇帝和臣子之间还算比较融洽,再说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李治的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不行了,因此就没有太过于讲究俗礼。
“七郎来了,快,快到朕身边来,这么长时间没见你了,朕已经忘了你长什么样子了。”听到众人的行礼声,一直躺在床上的李治突然开口道。
听到李治的话,李显急忙快走几步,走到床边,跪在那里,看着李治,只是当他看到李治那已经憔悴的仿佛不像人形的样子时,忍不住痛哭起来。
“好了七郎,陛下身子刚刚好转,你如此嚎啕大哭,成何体统,还不快住嘴。”此时能够说出如此霸气,还带着训斥一般的话语的,除了武媚娘之外,也别无他人了。
果然,听到武媚娘的怒斥,李显急忙收声,不敢做多发一言。
“呵呵呵,咳咳。。。。好了,媚娘,七郎年纪还小,不懂事,以后长大了也就好了。”李治想要笑笑,可笑声还没有发出,就忍不住一阵咳嗽声,最后只能无奈的说道。
说完后,李治转头看向李显,可能是因为眼睛不太管用的原因,努力看了半天后,李治有探出了双手,覆盖在了李显的脸上,抚摸半晌后才道“哎,像,真是像,这么多兄弟姐们中,唯有你长的和朕最肖像,可惜的就是,你从小为人善良,这性子有些软弱,如果是生在普通人家中,却是不错,可惜的就是,你却生在了帝王家,不仅这样,将来你还要继承朕的位子和历代祖先的愿望,将我大唐变得更加强盛,想想,实在是太过于为难你了。”
“父皇春秋鼎盛,还要活到一百岁呢,您一定会将大唐变成无比强盛的,孩儿只需要跟随父皇的尾翼,怎为我大唐增添一份力气就行。”李显说道。
“哈哈哈哈,傻孩子,活到一百岁,这么多人,又有几个能够活到一百岁的,父皇能够活到现在也算上天保佑了,这大唐的江山和这天下,朕就彻底将他交给你了,希望你以后能够替朕,替列祖列宗看护好他,让我大唐永永远远的传下去,如此,朕也算对列祖列宗有所交代了。”李治笑道。
看着极为洒脱的李治,李显无法言语,只能不断点头,眼角却不停的留着泪珠。
看到李显这样,李治又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裴炎等人,说道“裴爱卿,刘爱卿,还有诸位爱卿,今日朕将你们招来,你们也明白真的意思,天地有穷尽,更加不要说是人了,虽然朕也不甘心,可人力又怎能和天抗衡,朕也之地,真的大限恐怕也不远了,所以,朕希望诸位爱卿能够答应朕,在朕死后,要真心的辅佐太子,好好维护大唐的传承,如此,朕就此拜谢了。”
“臣等谨遵圣明,一定辅佐太子殿下匡扶大唐江山。”
听到李治这番话,裴炎等人急忙跪在地上,躬身领命,如果是往日的话,他们恐怕还要谦虚一阵,可此时的情况却是李治在托孤,这个时候,也根本不是他们讲究礼节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