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汀南将信将疑的眼神里,姜珠点了点头,“家母进宫没几日,奴婢便高烧不退,夜夜惊厥。家母得知消息后,便向夫人请恩,想出宫照料奴婢。不过夫人仁善,开恩将奴婢接进宫中,让太医诊治。”
李夫人进宫后,便一直宿在春粉殿。而主殿失火那晚,张太后在夜色中,差人将李夫人召去了主殿。安姑姑照例要跟去,却见几名宫娥板着脸,挡住了春粉殿的宫门。
李夫人这才转过头来,扯开苍白如纸的薄唇,冲安姑姑抚慰一笑,“安心睡吧,我去去便回。”
姜珠接着道:“那日主殿大火,奴婢和母亲虽在仁寿宫,却只是宿居偏殿,待发现火光时,一切都晚了……”
她如今还记得那夜的场景,她和母亲被凌乱的脚步声惊醒,支开竹窗,只看见远处的主殿上黑烟凝成一团,源源不断地飞向云霄。大火来势汹汹,很快便烧得半边天都亮了。
“母亲让奴婢快去找圣上,自己……自己却只身冲进了主殿的火海里……”姜珠断断续续地复述那夜的情景,没用多久,房间便只剩下一片啜泣。
她当时不过八岁,又是第一次进宫,哪里知道圣上所居何处,七拐八拐,便迷了路,在凤鸾宫前,撞上了彼时尚是太子的江初渡。
“都说是巧合,可这天下怎会有这么巧的事?恰巧那日夫人去了主殿,恰巧那日太后不在殿内,又恰巧仁寿宫的门海里都没了水?怎么会有这样的巧事?!”姜珠眼尾猩红一片,捏着拳头怒吼着。
只不过李汀南全然没听见,此时她的耳朵中只剩下一片轰隆之声,转身向窗外望去,仿佛又一次看见了那夜的景象。
一屋二人,此时都沉默着,仿佛一同坠入了灼人的火海。
李汀南掐了掐掌心,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将今日在主殿的发现一并说出。姜珠听后微怔,“会不会……她们其实还活着?”
话一说完,姜珠便自嘲一笑,如若她二人真在那场大火中活了下来,这么多年,又怎会忍得住不与骨肉亲人相聚。
李汀南摇头,脸上摆出一副迷茫的神情。却是未回姜珠的话,转身跨出了房门,“我不知道。”
……
不过在屋子里说会儿话的功夫,外头已经下起了雨,哗哗啦啦落在青石路上,砸得甬道上空无一人。
金风站在春粉殿,伸长了脖子向烟雨中看去,待看到雨帘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时,才舒了口气,忙命人将热汤抬进屏风后。
李汀南一路上虽避着雨,但在这样的天气下,倒也没有什么用。因而回到春粉殿时,晶莹的露珠顺着发丝滴答滴答往下落。
金风迎上前来,接过李汀南身上的湿衣,将她引进屏风后,伺候她沐浴。
温热的感觉一瞬将躯体包裹住,暖意也蔓延至四肢百骇。李汀南长出一口浊气,这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想起自己在仁寿宫的下房耽搁了不少时间,便问道:“太后可差人过来了?”
屏风那端传来金风的声音,“不曾,只是丽妃娘娘又来了趟仁寿宫,不知与太后娘娘说了些什么,现在那轿辇还在宫门候着。”
李汀南眉头微蹙,丽妃前来还能为些什么事情,许是立后的时间提前了,亦或是这后宫的位分又升降了几次,打破了丽妃心中的平衡罢了。
也不管金风两人能否看得到,摆了摆手,“既没来便是好事,你二人先下去吧。”
之后便靠着桶沿,阖上双眼,也不知睡没睡着。
话说这边,苏宇轻手轻脚地从窗户翻进后,便瞧见这样一副光景:美人半倚在木桶之中,乌黑的秀发在水面上散作一片,偏那人又生的玉骨冰肌,一黑一白对比起来甚是醒目。
好似垆边的一轮皎月。
视线顺着那天鹅般的脖颈往上,便瞧见张被水汽打湿的樱唇,不由喉结上下滚动一番。
但见那樱唇微启,吐出几个字来,“可看够了?”
苏宇好似做了坏事,被当场抓包一样,心下紧张的砰砰直跳。但又因为他一贯的秉性,虽耳根已经红得能滴血了,但还是嘴硬道:“娘子国色天香,为夫自是怎么都看不够。”
李汀南知道他整日没个正经,一张嘴净会说些浑话,只翻了个白眼,“你真是越发胆大,青天白日竟也敢进后宫。”
苏宇收敛了神色,并不言语,只一面伸手解开了玉石腰带,一面向浴桶走来。
李汀南又惊又羞,惊得是苏宇竟如此孟浪,光天白日竟也敢做这种事,羞得是她实在是寸缕未着,若苏宇真发起疯,她真是跑又跑不掉,躲又躲不得。
当即臊红了脸,两手紧紧抓着浴桶边缘,“此地虽偏,可却也是仁寿宫!”
苏宇已经将褚色的外衣脱下,露出其中雪白的中衣。听了李汀南的话,唇角微勾,眉目间又染了几分不正经,“仁寿宫又怎样?”
随手把外袍扔在地上,猿臂绕过李汀南的肩背,撑在浴桶上,俯身向她压来。
李汀南便被他笼在身影下,这会儿两人离得极近,除却眼前是苏宇的眉眼外,还有他的呼吸,有一下没一下地扑打在脸上,引起一片酥麻的感觉。
但那人却并不打算止步于此,反而在她发愣之际,又近了几寸,鼻尖相抵,两人的呼吸愈发缠绵在一起。
窗外的雨好似忽然停了,此刻静的出奇,使得她耳朵内只剩下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呼吸,还有胸腔内的心跳。hr
()
span传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