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静寂了一路,艾山在停在了一处别院前,“路上小心。”
看着院门处等待的小厮,李汀南点点头,便和身后远远跟着的金风招了招手,作势要回去厢房。
不料艾山忽叫住了她,“……这是我一生中见过最美的红叶。”
李汀南闻声转过身去,却只看见一个瘦削的背影。
直到回到住处,又视及那红叶时,李汀南才想起那次去青山居造访艾山时,曾说过,过几日便去妙峰山看红叶。只是后来未得空闲,便将此事抛之脑后,至今才想起。思及此,心中不免腾起一阵愧疚。
她枕着胳膊躺在床上,借着月光消遣着漫漫长夜。她总觉得今日的艾山有些陌生,好像从未与他熟悉过一般。而后又扯唇笑笑,两人相识几年来,不一直都未放下戒备吗?
她只知道艾山是青山居的幕后老板,艾山知道多少,那便不好说了。对艾山来说,最不缺的,便是消息。两人在最初相识时,不管有意还是无意,都选择隐藏了一部分真实的自己,如今雾中看花,不过是早些年埋下的果。
许多年后,艾山身世大明,却似一缕穿林而过的清风,在朝野上无迹可寻。她埋怨艾山的不辞而别,却在又一次来到护国寺,望着树梢上的红叶时,才猛然了悟,原来艾山早就和她说了一次告别。
月上中天,没有等到心中念叨的那个人,只好翻了个身,拥着一床清冷的月光进入了梦乡。
……
翌日醒来,周中使已经在外室等着她了,匆忙洗漱后,便和周中使赶去了太后所在的悟因院。草草用过早膳后,张太后便敲起了木鱼,下了逐客令。
李汀南松了一口气,回了厢房,准备再和床延续一下感情。甫一踏进院门,便暗觉几分不对劲——她灵敏的嗅觉捕捉到院内有异香浮动。
下一秒只觉腰间一沉,便被人扣进了怀中。熟悉的松木味袭来,李汀南才将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
“宣平侯的公务都处理完了?”
李汀南的头抵着苏宇的胸膛处,因而很清楚地感受到那人胸腔的震动,“都是为夫的错,惹娘子吃味了。为夫前日被圣上派去了泉县,昨日刚回京,只这一天,刑部便有一堆公文没看。”
虽只是两日没见,但苏宇却表现得像是一别经年。倒豆子似的,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路上的见闻,左等右等,都未等到李汀南的回应。缩在苏宇怀中的李汀南眉眼间含了几分笑意,她偏不着苏宇的道,就是不问他为何还要来。就这般对峙着,院中落入一片诡异的安静中。
不过李汀南很快便后悔了,她发觉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越来越紧,推着自己与面前的男人贴近。两人之间仅存不多的缝隙,也随着苏宇的动作,而变得小的可以忽略不计。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可我实在是看不进去,两日未见娘子,实在是思念得紧,只想看娘子一眼。”苏宇微微低头,“更何况,我再不来,便要被人趁虚而入了。”
李汀南疑惑地抬起头,只见男人扯唇一笑,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支白色的荷花,“其实我觉得,比起红叶,还是秋荷好看一点。”
原来是她和艾山昨日的交谈传到了苏宇耳朵里。
啧,到底是谁吃味了?
李汀南接过荷花,知道秋荷的事情已然办妥,但是捉摸不透江初渡想借丽妃之手做些什么。忽想起在太后房中用早膳时,好似见到她房中用琉璃盏盛着几朵秋荷,问道:“张太后也参与这件事情了?”
苏宇道:“那是自然,张太后也是隐忍多年。”
能让张太后隐忍的,那只能是张芒逆了。想来是张太后和江初渡联手,要将张芒逆扳倒。
说起张太后,李汀南又问道:“仁寿宫主殿的事情,还需麻烦你了。”
苏宇但笑不语,她将手中的茶盏递出去,“麻烦夫君了。”
只瞧见苏宇眼中的喜悦腾的一下炸开,迸发出的火星烫的她两颊绯红。苏宇就这她的手,轻酌一口盏中的茶水,“娘子的吩咐,我岂有不听的道理?仁寿宫我昨夜便去查了。”
李汀南登时抬起眼,目光灼灼。
苏宇道:“主殿确实有一间地下暗室,但不大,放了一个卧榻后,仅容得下两三人对面而坐。室内也未见什么异常,桌案上一尘不染,像是经常有人来打扫。”
这答案在情理之中,就算暗室内有线索,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又能剩下多少呢?虽早就知道暗室内不会有太多线索,但还是有些沮丧,这意味着她先前的推测都是不成立的。也意味着母亲的死或许是一场意外,就连那夜仁寿宫的大火,也只是一场天灾。
“不过我觉得暗室内不是没有线索,而是被他人捷足先登,早我一步带走了。”苏宇话音刚落,李汀南便接道:“张太后察觉了我们的动作?”
“是,也不是。”苏宇皱眉,“毕竟据我所知,太后还没有权力调动天子近卫去给她把守殿门。”
就算是张太后为了自身安全着想,可人都走了,守一座空殿又有什么意思?除非守的不是人,而是殿。
“此事怎又扯上了江初渡?”苏宇说完后,李汀南不住皱眉,显然苏宇也不知道江初渡这么做意图为何。
“就是因为他也搅合其中,所以我才说,兴许张太后尚未察觉,而是江初渡察觉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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