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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家里第一次吵架。
谢桑觉得是他的错,自那以后他就知道这三个字不能说。
谢桑很犟,他认死理,谁要是敢在背后蛐蛐他就打谁,打到他们不敢说为止,他常常鼻青脸肿地回家,第二天屁|股肿胀的上学。
他不服气,爱情不分高低贵贱,不分身份背景,不求门当户对。他妈和他爹是自由恋爱,他们很幸福。
他们很幸福……
至少曾经他是这样认为的。
人总是喜欢结盟,结盟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共同的敌人竖起一个靶子,然后攻击。不管这个人多么完美,总是有人会在背后蛐蛐,人活着长了嘴除非是哑巴否则就会说话。
所以自身强大才能服众,心理强大就能不动如山,他很佩服他爹,真的,他打心底佩服他,因为他有实力,不到十年就让所有在背后说他闲话的人全都闻声色变。
他站稳了脚,他站的足够高,他母亲的存在就是他狼狈曾经的见证,他要过河拆桥。
现在看来从前的他可真是可笑,他爸就是个吃软饭的,不仅吃了软饭还把碗摔了,软饭硬吃,吃绝户的凤凰男,一个人渣。
他爹曾经就是他的榜样,他想要变得像他一样,他想要得到他的认同,他想要靠自己成就一番事业,二十二年的信仰在一夜之间尽数崩塌,那种感觉锥心刺骨。
谢桑唾弃他,曾经他有多崇拜他,后来他就有多恨他,甚至恨一切像他的人。所以他才会恨法兰克,因为法兰克强大冷静,不动如山,那莫名其妙的恨意和厌恶只不过是迁怒。
谢桑想起了那些惹怒他的谣言,在他最敏|感最痛苦的时候,那些闲言碎语仿佛施恩一般的语气,不可抑制地让他想到了吃软饭的爹,他想到了身体里流着的肮脏的血。
他愤怒地发了疯,浑身的血液几乎沸腾,想要找人干架发泄怒火,细细想来,那莫名其妙的怒火赫然是因为他自证的冲动,他急切地想要证明他和那个男人不一样,即使他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
在他自己都不清楚原因的情况下,他迫切地、无头苍蝇似地,一次又一次地自证,并不是为了证明他不是个吃软饭的,更是为了证明他和他爹不一样。
就像是这一次他打工赚钱,他以为能自食其力却被告知如果不是法兰克,他根本得不到这份工作。
泄气,自然是有的,但是这并不是他不敢见法兰克的原因。
是的,他不敢见法兰克,因为愧疚。
从来就没有平白无故的恨。
谢桑想了很久为什么他独独对法兰克这么坏,莫名其妙的恶意是因为迁怒,那后来呢?为什么不离开反倒纠缠不休?
所有浓烈的情感都相差不大,爱和恨只有一线之隔,他对法兰克的敌意更像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他吸引着他,极度的吸引。
欲|望就是空缺,空缺就是渴望。假如爱一个人,极大可能是因为在他身上看见了吸引自己的东西,所以一见钟情亘古就有;而恨也如此,假如恨一个人,恨他身上的某些东西,这东西极大可能是我们的求而不得,得不到就要毁掉亦不是稀罕事。
从前说过的没说过的污言秽语不经大脑全部脱口而出,像是一个疯子不管不顾自毁似的伤害法兰克,等到回神的时候,当他冷静下来的时候一切像是电影一样一帧又一帧在他脑子里浮现,不受控制。
他这几天总是在做梦,他总是在睡梦中看见法兰克的眼睛,冷静的、自持的,压抑的,但更多的是隐忍伤痛、黯然神伤,藏着深情。
他躺在他的身下对着他露出那样的眼神,而他就像是一个眼盲心瞎的木头用尽浑身的力气施暴,他在迁怒,因为自己的无能,更因为法兰克的冷静,法兰克的强大,因为法兰克对他毫无限度的包容,他利用了法兰克的心软,利用了法兰克的在乎。
说到底,爱和恨只不过是两种不同处理的态度。喜爱、羡慕、嫉妒和恨本就差别不大,不同的不过是情感的层级。强烈的情感冲击着大脑产生行动,因人而异,各位不同,但最初刺|激神经的存在从未变化。
法兰克的强大和包容是谢桑的梦寐以求,是他的理想型。他们像是一块磁铁的两极,本该互相吸引、心心相惜,可这磁铁摔成了两半,自中间断成了两截生出新的两极,反而互相排斥。
记忆总是会不知不觉地扭曲,因为人有情感,记住自己想要记住的,忘却自己想要忘却的,最后得到的记忆早已经和本真的现实相去甚远,面目全非。
法兰克的强大和包容是谢桑的梦寐以求,是他的理想型。他们像是一块磁铁的两极,本该互相吸引、心心相惜,可这磁铁摔成了两半,自中间断成了两截生出新的两极,反而互相排斥。
记忆总是会不知不觉地扭曲,因为人有情感,记住自己想要记住的,忘却自己想要忘却的,最后得到的记忆早已经和本真的现实相去甚远,面目全非。
为什么他一开始没有发现他喜欢法兰克?那种一出现就占据你所有目光的感觉,他当初为什么会理解为厌恶?
明明是最吸引他的类型,冷静沉稳、处事不惊,仿佛任何事情都无法惊动,只他要在就有底气就不会怕。天塌下来高个顶着,安心,不用再担心任何事,只要法兰克在。
到底是为什么?
额间冷汗涔涔,猛地睁大的双眼血色蛛丝覆盖瞳白,漆黑的瞳孔快速放大后紧缩,躺在沙发上的身影一个颤抖摔在地上,地上铺着柔软厚实的毛毯能够消音,但是仍旧产生了细微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