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年惨白着脸,周身火焰熊熊,他像是从地狱永火中挣扎爬出来的厉鬼,执念之苦远胜过无数火焰,烧穿他的骨髓,仇人不死灵魂将再难以安息。
“你别过来!你早就死了,死了!!”
谢富国满脸的惊恐,他的腿软了站不起来,手脚胡乱地挥舞,口不择言:“你已经死了,死透了,他们说你连骨头都烧成渣了,这世界上就不存在鬼,不可能有鬼,我不怕,我不怕!!”
谢富国大吼着,口水飞溅,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蹦出,他双眼暴突,面容扭曲早已经看不出在人前威风凛凛的模样,他死死瞪着谢桑,强撑着大吼:“这世界上就不可能有鬼,要是有那个那女人早就来找我了,还有那个该死的死老头,千方百计阻拦我,最后不还是死了,二十多年了,他都没来找我,我不怕,我不怕!!你们一家子都是蠢货,我不怕,我才不怕!!”
亲耳听见听见一切的真相,谢桑身上的黑气骤然大作,他身上的血液滴落的速度陡然加快,他一步又一步地朝谢富国走去,每走一步,地板上就留下一个鲜红粘腻的脚印。
“你、该、死!”
谢富国已经退无可退,他被一步步逼到了落地窗边,现在的他已经不再像刚刚那样还有胆子大吼说自己无所畏惧,他惊恐地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谢桑,一张脸丑陋又扭曲,哀声讨饶:“谢桑,我是你爸,你身体里流着我的血,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要遭天谴的!你会下地狱,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遭天谴?下地狱?”
黑气裹着手指扣住了谢富国的脖子,森寒的冷气冻的让人牙齿打颤,那双漆黑的眼瞳涌上血色,蛛网一般极其恐怖,只需一眼就能吓破胆。
指骨一寸寸收紧,谢富国的脸因为缺氧逐渐变得通红,他蹬着双手双脚像是被挂在屠宰场机器上扑腾的鸭,无用的挣扎。
滚烫炙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谢桑眼中的黑气混着血色滴落在谢富国的脸上,他看着谢富国的脸一点点在自己手中变得青灰,那是死亡落下的阴影。
谢桑的脸上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人的脖颈很脆弱,只要轻松一折就会断裂,他死死盯着谢富国,大吼道:“我已经早地狱里了!”
“轰隆隆隆——!”
轰隆隆的雷声不停地落下,屋外狂风骤然炸开了玻璃,谢桑手指颤抖着看着剧烈咳嗽的谢富国,那个记忆中向来看不起他的男人此刻连滚带爬地逃离,碎裂的玻璃扎进他的脚,疼痛让他踉跄地失去平衡,他朝后退去,在他身后白色的落地窗帘被吹得剧烈舞动,像是灵堂里头的白幡。
“畜生,畜生,你竟然真的要杀我,我是你爹,你要下地狱,你要下地狱的啊!”
狂风将男人吹得东倒西歪,他的半边身子失去了重心猛地倾斜,在他惊恐的叫声中,他猛地摔了下去。
“轰隆哗啦啦——”
这场积蓄许久的瓢泼大雨终于落了下来。
冰冷的雨水盛大宛如刀割一般,三楼卧室敞开的窗户下方正巧是一尊青铜雕像,高举着手臂的雕像是罗马的正义女神。
这本是一处精美的花坛,春天来是鲜花艳丽引来彩蝶飞舞,这是谢桑的母亲最喜欢的一处地方,在谢桑的记忆中他常见到那抹温婉的倩影坐在落地窗前笑着朝他招手,可如今无人打理的花坛只剩下杂乱的荆棘野蛮生长。
一只手突兀地朝天歪斜举起,谢富国半个身子挂在青铜雕像上,滚烫的鲜血混着肠子从撕扯开的肚皮里涌了出去,他嘴唇翕动从咽喉中吐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冰冷喧嚣的雨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