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调查,在纪允炆失控的极短时间内,至少在怀桑城内被作为大炎军总指挥部的这座堡垒里,几乎所有人类以外的生物全部丧命。
花草树木,鸟兽虫鱼无一幸免。
而人类方面,有修为在身的武者视其修为高低产生了程度不同的窒息感,而凡人则在突然间陷入到了极度的疲乏之中,程度则视其健康程度而定。
部分重伤在床或是患病虚弱者险些直接失去生命。
而不论是何遭遇,所有人在事后都表示:那一瞬间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没命了。
好在失控及时被控制,损失被勉强控制在了最小范围,毕竟此刻怀桑城中还有许多因为此前的战争以及叛军管制而身体虚弱的难民,如果这股力量外泄,后果不堪设想。
名为“死亡”的大手,恶作剧般轻轻拂过了这座堡垒,将人类在突如其来的死亡面前的百般神态都好好欣赏了一番。
“啊。。。。。。。头疼。”纪允炆按着隐隐作痛的眉心,瞟了一眼一旁铜镜中的自己。
脸上那不祥的裂痕已经几乎看不到了,除去已经部分灰白的头发仍旧没有变回来的迹象外,他现在看上去完全正常,丝毫看不出来不久前才经历了那样的事情。
要说有什么肉眼不可见的变化,那就是托这次失控的福,纪允炆脑子里多了一些很模糊的记忆。
他本以为自己作为龙帝的记忆已经足够古老了,但这新出现的仿佛雾里看花般的记忆,远比龙帝更为古老,也更为晦涩,就算是他自己也难以理解。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对于他自己,对于他身边的所有人来说,这个秘密的冲击都不是语言能够形容的。
而要防止之前的危险再次发生,最直接的办法就是避免再次失去意识。
那两个丫头啊,没想到居然差点就闯了个弥天大祸——纪允炆摇摇头,他倒不是完全没想过那俩丫头会整出给他下药这一招,但要说全部的错误都扔到她们身上,那未免过分了些。
这段时间确实没怎么关心过她们,也因为战事没能见面,是情绪积压太久了导致的吧?
得想个办法,虽然经历了这次事件之后,纪允炆确定那两人不会再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但哪怕只是从弟子们的心理健康着想,纪允炆也要想个办法。
不过,说到她俩,这俩孩子最近是不是在故意躲着我?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之后的几天里阮莺借口去城内救治百姓和伤员,解颖秋拉着姬旼说是去找天武卫们切磋以增进实力,两人都在避免着和纪允炆碰面。
有时哪怕是纪允炆主动去找她们,两人也会在三言两语的交谈之后立刻找个借口逃也似地离开。
纪允炆能够感觉到:她们在内疚,同时也在害怕。
可是,为什么要怕啊?自己不是已经说过不怪她们了吗?
还是说,她们因为这件事,对我感到恐惧?
说实话,纪允炆自己是比较倾向于第二种可能的。虽然很模糊,但他依稀记得失控时发生的事情,尤其是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甚至让他自己感到胆寒。
他是越来越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了。
“师父,我回来了。”屋外传来了文裳卿的声音,这段时间她时不时就会和岳玲芸一起率领陷阵营外出,去处理周遭各部落遇上的麻烦。
时而击退猛兽或匪寇,时而充当两个部族之间的矛盾调停者。
如今西方大敌已经被彻底赶出西域,大军不日也将班师回朝处理国内的烂摊子,纪允炆也就放心让两人外出,在西域各族之间好好增长一下威望,为今后天玄府的复兴做好铺垫。
纪允炆起身,房门一开,就看到了一身戎装的文裳卿。
经过这一番历练,文裳卿看上去成熟了许多,不过让纪允炆很好奇的是大漠的风沙居然没有侵蚀她的容貌和肌肤半分,她看上去仍是一位含苞待放的美丽少女。
说起来自己那几个徒弟好像也是这样,成天风沙里跑来跑去这么一段时间,外貌却丝毫不受影响。
按理说武者的修为在这种事情上应该没有那么大的作用吧?除非是专门在这方面花心思。
当然,纪允炆这个严格来说连人都不能算的存在是个例外。
“辛苦了。”纪允炆习惯性地摸摸文裳卿的头。
本以为这孩子如今成熟了不少之后会排斥这样的行为,但纪允炆发现文裳卿被摸着的时候似乎还是和以往一样很开心。
“玲芸呢?”
“今日是最后一次外出巡查,玲芸去向陛下复命了。”
“嗯,她也是有心了。”本来面圣复命这种事情应该是纪允炆这个主帅来做,但如今岳玲芸这个实际上的陷阵营主帅主动接下这个任务,想来也是下定决心领导这支部队了。
“师父,没事的话,弟子先告退了。”
虽然很想要再和师父单独待一会儿,但刚从外面回来、还未来得及梳洗的文裳卿实在有些羞于面对师父。
最近这段时间她开始越来越注意自己在师父面前的形象,甚至还开始和袁理理学起了如何化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