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这一跪,也跪到晚膳时间。
小倩送晚膳过来,吓了一跳。静思堂的两个宫女居然都在罚跪。
一个跪在东边,一个跪在西边,倒也对称,跟两石狮似的。
她自然对堆雪毫无兴趣,走到锦绣身边,悄声问:“怎么了?”
锦绣也不想扩大战事,或者让小倩白白担心,便道:“我与她言语有些冲突,惹得爷不高兴,所以罚跪呢。”
又问现在几时,得了答复,点点头笑道:“小倩你不要担心了,还有半个时辰就能起身了。”
“关键,她今儿也罚跪,你们小厨房定然没有加菜啊,我生怕膳房准备的不够。”
正说着,只听远处“咚”地一声,却是堆雪倒在了地上。
要说堆雪,与静思堂绝对是八字不合,自从一脚踏进来,就没安生过,不是疲惫,就是抓狂。便是铁打的人,也经不住又累又吓又缺觉的,何况午后已经在青砖上倒过一回,有了撞伤脑袋的前科。
因是在罚跪着,小倩也不敢去扶,只得无奈地望着锦绣。
锦绣咬咬牙:“罢了,反正讨骂的事儿一向归我。”
说罢,不顾一切地起身,只听小倩在身后嘀咕:“难道不是因为你胆大?”
小倩入不了正堂,晚膳还是锦绣给端进去的。
“爷,奴婢只是给您伺候晚膳。”锦绣态十分端正。
七皇斜在书房的卧榻上看书,眼皮都没抬。
锦绣轻手轻脚地将晚膳在大理石桌上布好,又说:“爷慢用,奴婢还有半个时辰才能跪完。”
七皇的余光早就看到了锦绣脸上干涸的血迹,又有些莫名的不忍,不知如何开口。
“爷,堆雪晕倒了。”
这下,七皇开口了:“让姜公公扶她回屋。你,继续跪足两个时辰。”
“是。”
锦绣心中有气,自己虽然没有晕倒,可七皇居然一点都不顾念自己还是个孩。
倔倔地回到院里,堆雪已经幽幽醒来,人却跪不起来了。
锦绣将七皇的话转告了姜公公,姜公公叹口气:“爷能饶了堆雪,必定也能饶了你,你也说几句软话啊。”
“没事,我身体棒。”锦绣头一昂。
“吹!你也是生了病才好,可别逞能。”
锦绣心中一酸。这个七皇,还没有姜公公体恤人。姜公公都知道自己其实也是大病初愈。
回到原位,直挺挺地跪下,比原先更骄傲了。
天色迅速暗了下来,空荡荡的院只剩了锦绣一人。
她的膝盖初时还疼,渐渐地就失去了知觉。这样的体罚,对寻常小女孩来说,或许很重,可对于她这样上辈经历了多艰苦训练和运动伤痛的人来说,真的算不了什么。
换句话说,她不是不痛,她只是能扛。
七皇在书房内,其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放下书,走到窗前,望着院里小小的黑影。
她真是倔强,哪怕嘴上说着“奴婢该死”,事实上也绝不求饶。
若说这些天的辛苦,她不会比堆雪少一点点,哪怕是舞蹈转圈,她也与堆雪同样经历过了,甚至完成得更好。可她为什么能熬下来?
她才十一岁啊!
为什么自己不断地在强调她的年龄?七皇问自己。
望着一动不动的锦绣,七皇终于忍不住,起身向屋外走去。
他是留意的,起码,在目力所及的范围内,没有暗探,所以在空荡荡的院里,他有一个相对安全的空间,只要他不大声到整个院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