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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第2页)

有富家羊老,生二子娶二媳矣。蓄积盈馀,极是悭吝,分文不肯施舍。忽夜梦两高僧来化缘,次日果有两僧到,容貌俨如梦中所会者,称言:“你取财太急,人多怨气。吾与你有夙缘,特来为你忏悔。”羊老信之,问:“忏悔当如何?”僧曰:“你合家当斋戒三日,再买果饼面食及三牲猪羊肉,半荤半素,吾为你作法请将,诵经供佛,将生前罪过解释,再祈后增福禄,便家门请吉,死后免堕矣。”羊老依言,斋戒买办。

至第三日,又有两僧到,又留相助诵经。至晚,来一僧念咒烧符,降遣羊老自跳自喊,取利剑在手,指其妻、子曰:“此鬼也。”悉手刃之。又追杀二媳。媳求僧解劝。僧指羊老喝曰:“坐!”羊老遂提剑咬牙,昏昏而坐,不醒人事。四僧入,**二妇讫,以索缚之。搜其家财币,捆作四担,夤夜逃去。

次日,有人入其家者,见羊老被发伏剑,睁眼语,急出呼众入看。亲众群拥而入,羊老只说要杀鬼。众向前夺去其剑,呼其名曰:“你何故如此?”羊老渐渐复苏。人又问之,才知应曰:“吾梦见鬼多,正在此杀鬼,得你们叫我醒也。”及入后室,妻与子皆被杀。羊老大哭曰:“此我记得,杀三鬼在此,又赶杀二鬼婆,被僧拦开。”及入房,二妇皆捆在床,乃呼邻妇来解之。各称被僧所奸,金银财帛皆收拾去矣。一家痛恨无穷,一边收殓三尸,一边遣人四路赶僧,皆赶上两日路,并不见踪而还。

按:羊老素悭吝,则为富不仁之事有矣。乃僧悚以怨气,便信其说,而留以作福忏悔,则心先自疚故也。僧欲行术劫财,而先形于梦,此亦得狐心引梦之术而用之。彼梦谓高僧而反为劫僧,不信昼所为而信夜所梦,亦惑矣;不行善于平昔,而求忏悔于修斋,亦愚矣。今人多残忍不仁,贪暴不义,而欲饭僧供佛,追修忏悔,何异羊老之覆哉!甚矣!恶不可为,而僧不可信也。鉴此当为之凛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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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脸贼拐带幼童

往年,京城中有幼童出外,尝被人拐带而去,寻之又无踪。后累累有之。人多见一僧,摩幼童之脸,则幼童随之而行。既而寻,已失之。故京城盛传谓之“摩脸贼”。时在京僧释人多,未察其孰是也。

忽宓富人,止生一子,出外不返,四下跟寻甚急,各处出赏帖曰:“有收留得者,赏银二十两;报信者赏银一十两。”四出挂帖出赏,终莫得下落。

住宓家小屋人班八,以淘街为生。一日,懒去掏街,往城外晦真庵闲游,转入后室,四旁周览。忽破水障中一小士露头来。班八认是宓家人,忙呼之曰:“家中四处寻你,何故在此?”宓子曰:“僧闭禁我在此,你快来救我!”班八看房门已锁,恐一人难带此子出,谓之曰:“你小心暂在此,我报你令尊知,即来取你矣。”飞跑而归,报宓老曰:“令郎受禁在晦真庵中,速去救之。”宓老即招五十馀人,前后到庵。班八引至庵后房中,打开门,认出宓子,又搜出十数童辈,即令众人捆住僧小山并同庵三人,都缚来状送到官。

官先审问众童曰:“汝等如何被引入庵?”众童曰:“和尚以手摩我眼睛,便见两边背后都是猛虎毒蛇,将来咬人伤人,唯面前一条路清净好行,我辈只向前走,便到此庵,被和尚幽闭住。”又问曰:“和尚留汝等在庵干何事?”众童曰:“可恨这秃子,不拘日夜,将我等做苦春,极是疼痛。若不从,便将大杖挞打。众人怕他,只得从他所为。”又问曰:“先拐来的后必长大,都放在何处去?”众童曰:“有病者有长大者,和尚说放他回去,未知后都回家否。”官再审僧小山曰:“你拐来众童后,病的长的都放哪里去?”僧不敢应。再问同庵三人,都云:“毒死埋讫。”官闻言大怒,将小山打四十,同庵者各打二十,曰:“此罪不容于死。”令锁出衙门外,许失童之家君聚手殴,打得身无完肤,有割其阳塞于僧口者,半日而死。人莫不恨其淫而快其死。后将其庵焚之,拐带之祸遂息。

按:好男风者,禽渎之行。此僧必有春意之方,非拐诸幼童,无以快其欲。又习得妖法,摩其眼睛则昏花见怪,故可诱引童男。其罪浮于天矣。积恶贯盈,众戮其身,言之羞口舌,书之污简牍,人谁不切齿之!世有负男子之躯者,其可袭此僧之恶行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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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寻子而自落嫖

富人左东溪,止生一子少山,常带千金财本,往南京买卖。既而入院毛月华,一年不归。东溪问于人,知子以嫖故,因贪欢忘返,累以信促之归。初犹回音,推托以帐未取完,后信往亦不答。东溪闻其财本已费过半矣,心中甚怒。欲自往寻之,又思空行费盘缠,乃带三百金货物,雇仆施来禄同往京寻子。

人货到京,早有人报知少山云:“尔父带货来卖,兼欲寻汝。”少山闻言甚闷,急呼其妈毛惜卿谋之曰:“家父特来催我归,尔计能陷他亦嫖,则我在此可久;不然,今须与你别矣。”惜卿曰:“你但深藏其间,忽与相见,我自有理会。”即遣人邀前院荀荣妈来,托他巧为牢笼。荣妈许诺而去。

东溪问在京客伙,知子在毛惜卿家嫖其女月华,径寻惜卿家来,欲呼子归。惜卿出而款待甚恭。东溪曰:“小顽少山在你家,我到京十馀日矣,可叫他出来见我。”惜卿悚敬曰:“相公即少山令尊乎?妾幸披云睹日也。令郎前在寒舍两三个月,今月馀前送别久矣。”即唤女月华出见,指曰:“此尔翁也。”命下拜。东溪不礼之。又命设席。东溪曰:“吾为不肖子而来,岂索汝酒食乎?速叫儿与我归,亦不消你假意相留。”月华曰:“果是前月已去,云欲收帐回家。若果在此,何敢相瞒?”东溪不信,定要究子下落。惜卿曰:“茅舍只数间,任相公遍搜之。岂能藏得?”月华领东溪入内,四下觅之,无踪。东溪大怒曰:“牙人说在此,如何藏开,说这鬼话?若吾儿不见,是你家谋死,必当官告你,著你寻觅!”月华惊曰:“从来院中那有谋人者?相公勿轻易怪人。”东溪诟骂而出。

行过院前,窗内一女将盆水倾出,淋东溪一身,冠服尽湿。时怒未散,问“此是谁人家?”仆来禄曰:“此一行都是乐户人家。”东溪即入其门指骂。荀荣妈出,惊惶问故,知是女荀庆云误倾水淋着,即唤出,棒打无数。庆云哀求劝救,东溪亦不睬。荣妈曰:“你好将新服换与相公,向前叩头求赦,留在此陪人礼,免后日生祸。”

庆云叩头讫,引入内房,取一套新衣与更,跪曰:“我等人家,最怕得罪于人。万望海度涵容,恕妾罪过。”东溪曰:“我原不怪你,只衣湿难行。我今换去,明日即送还矣。”拂衣便起。庆云挽曰:“更有杯酒陪礼。若便去,妈又怪责我矣。”东溪曰:“何消酒?”时筵已排列,庆云曲意陪奉,东溪亦放怀乐饮。至晚欲去,庆云恳留曰:“今半载空房,若不宿而去,真对面不相逢也。你宿则妈欢喜,谓我善留客。此岂费房钱乎?”又饮到二更而睡。东溪思房钱终是还之,且假意不动,以试何如。庆云偎抱抚摩之曰:“君作柳下惠,坐怀不乱耶?是入宝山空手回也。且暮夜无知,谁知尔贞节男者?”东溪笑而从之。

次日近午方起。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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