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和悲伤蔓延在他的周身,他像是一只无助的小兽,奋力一搏后却发现,一切都是错的,是他错了。
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自作自受,是他自欺欺人。
是他不肯放过自己。
他更不知自己到底是恨她,还是恨自己无用?
纳兰镜闻转头,眼神冰冷,释放出威压,将不远处想要焦急想要过来的众妖们震慑在原地,不敢动弹。
她手一挥,再一次布了个结界,将所有隔绝在外,只余他们二人。
纳兰镜闻看着他的痛苦,已经如此具象化,她的心像是被什么尖锐的物体扎了一下,不是很痛,却令她难以忽视。
她垂眸看着地上沾染了她的血的长剑,停顿片刻,走向赤尘衣。
伸手将颤抖的人抱入怀中,一如百年之前那般,轻抚着他的后背。
狐族功法修炼极为困难,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更要忍受烈火焚烧之痛,所以每次赤尘衣回凤栖山时,她都会陪他一起回来,在一旁替他护法,而每次修炼过后,那是最虚弱时,也是赤尘衣最大胆的时候,他总会靠在她的怀中,求她哄哄他。
而她每次都会如他所愿,由着他难得的撒娇任性。
或许是感受到久违的温暖,时过境迁,记忆早已模糊,身体却不会,赤尘衣浑身一震,一瞬过后,再也无法抑制地崩溃大哭。
他浑身颤栗不止,浑身都疼,疼得他再也无法言语,那些凄楚只能随着眼泪一同流出释放,双目尽是血色。
凄凉,绝望,他快要窒息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抛下我?你便如此迫不及待想要同我撇清关系吗?!”
他嘶吼着,眼泪横流,胸口剧烈起伏,眸中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她让自己杀了她,是想以此来了断他们之间所有的纠缠,千年的相伴,就此烟消云散,对吗?
他早该想到的。
纳兰镜闻听到他的话,眉头紧皱,刚想说什么,便再一次被他猛地推开。
赤尘衣双目赤红,像是浑身竖刺的刺猬,将自己牢牢护住,“你走!下一次,我一定会杀了你!!”
他们之间,只会不死不休!
纳兰镜闻眉头皱得更紧了,她上前一步,赤尘衣便后退一步。
“你若是要杀我,现在便可以,何必要等到下次?”
“是我负你,死在你手中亦是心甘情愿。”
赤尘衣整个人已接近癫狂,余光又触及她胸口处的伤,如今还在潺潺流着血,像是被刺激到了似的,他五指聚拢,抵在自己心口处,吼道:“滚!你若是再过来一步,我便立马死在你的面前!!”
纳兰镜闻不动了,她看到了他眼底的决绝,知晓他说的是真的。
她如今实力并未恢复,想要在他出手前制止,几乎是不可能让他毫发无损,她不能拿这个去赌。
“一定要如此吗?”
这是她第二次问出这句话,她知道面前之人的决绝和固执,便更加无奈,一如当初他执意要剔除神骨。
“滚!!”
纳兰镜闻望着他,二人便如此对峙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双腿已感觉到了麻木。
她最后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若是如此能够让他不再那么痛苦,那么她退一步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