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池眼睫颤颤,眼尾有些湿润,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属下……”
他声音有些哑,像是压抑着什么,隐忍又克制。
“属下觉得难过。”
“难过什么?”
他不说话了,或许说是不敢说,他害怕自己说出口,便再也无法挽回了。
可他不说,纳兰镜闻却帮他说了。
“难过本王离开了对吗?觉得本王根本不在乎你,所以你觉得委屈,对吗?”
许是被戳中了,镜池身体微僵,呼吸都快要停滞,他张了张嘴,声音艰涩。
“……是。”
“属下逾越了,请王爷责罚。”
张嘴责罚闭嘴责罚的,纳兰镜闻都听烦了,这个榆木脑袋嘴里就没其他词了?
“那本王回来时,你又是什么感觉?”
回来?
镜池微微怔忪,眼中隐有流光波动,缓缓散开,风雪不知何时停了。
“是害怕。”
纳兰镜闻的手一顿,没有反应过来。
镜池垂下眼眸,轻声开口,“属下害怕,自己又会变成一个人。”
纳兰镜闻回来时,他很开心,很惊喜,被纳兰镜闻抱在怀中时,整个身体都几乎僵硬了,害怕自己太重压到她,所以僵着身体想要以此来减轻些重量,可是在惊喜过后便是巨大的空虚,害怕,迷茫和难过
就像是昙花一瞬,拥有过温暖的怀抱,又再次回到无尽的黑暗中,只剩他一人。
若是从未拥有过,他便也能同之前那般熬着,可他已经拥有过了,从光明再次步入黑暗,是何等的难熬。
所以他害怕,他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该如何度过这漫漫长夜。
纳兰镜闻松开了对他的钳制,问他,“若是本王不逼你,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打算说出口?”
“属下不知……”
是的,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熬多久,等到最后坚持不下去了,哪怕疯了也算恩赐。
纳兰镜闻有些头疼,她一把扯住他的领子,利落翻身将人压在身下,房顶的瓦片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宁静的黑夜中格外明显。
镜池愣愣地看着自己身上的人,浑身都麻木了,脑中混沌一片,唯有心跳在剧烈跳动,仿佛天地间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眼前人。
“现在呢,你在想什么?”
纳兰镜闻摩挲着他高挺的鼻梁,声音轻缓。
镜池张了张嘴,几乎说不出话,还真是个木头。
“说话。”
纳兰镜闻另一只手抓住他有些颤抖的指尖,再次逼问。
“属下……”
他声音中都带上了哽咽,双唇嗫嚅,说不出话来,许是觉得难堪,他偏头不敢看她,眼尾却拉出长长的一抹红,像是就要哭出来,可怜兮兮的。
纳兰镜闻轻抚他的眼尾,艳丽的面容几乎融进浓稠的夜色之中,看不清神色。
“你跟在本王身边那么久还不明白吗?想要什么就该自己争取,想要站在本王身边,那就让本王看到你。”
“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