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岳冷笑:“依都平的性子,万不会留我性命,姑娘好大的面子,能说动他。”
杨瞳心下了然:“所以泰山之败在所难免,你听令于天尊,不是为了自己的性命,而是为泰山府的气运,以及来继者仍是你的后代。难怪你们能说到一起去,都喜欢舍近求远,你若待都平真诚些,这又有何难。蒿里山的浊气总要有人清理,人间战乱不断,若在此训练阴兵,专用于人间琐事,既为三班司的无常去一冗务,也省了将士往地府走一趟的辛苦。往后,便请帝君坐镇蒿里山吧。”
东岳不露声色,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是一命好存,这差事对败将来说亦如招抚,但他是东岳帝君,三清四御,再论资历便就到自己了,让他为地府为严都平办事,颜面何存?再者说,杀严都平难,杀眼前这女娃娃……
“叫本君龟缩在此,呵,好,好得很,本君从蒿里山发家,在此终了,也很好。”
杨瞳看到他嘴角在颤动,神界帝君,一朝沦为阶下囚,恐怕心境很难平复,现在劝慰也着实讽刺:“我会将你羁押在此,直至五道将军接手泰山。”
第90章转瞬
东岳看着眼前这个略显稚嫩的女子,究竟是自己老了,还是真的技不如人?
“那我岂不是,还要多谢姑娘的不杀之恩?”
“帝君当开阔胸襟,淡然些。”
杨瞳转身要走,这时半空中燃烧的庆甲残魂毫无预兆地向杨瞳袭来,伯施本能地挡在杨瞳面前,北斗星君起身,抛出灵石收回火球上他施加的真火,但这团火烧了有一会儿了,伯施抬掌,只能以水柱将火焰控制,不能尽灭,毕竟烧的是庆甲的魂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团火又蓄了很久的势,缠住了伯施和北斗星君两个。
杨瞳心知不妙,回头果然看到东岳破了定身咒,抽出泰山剑向自己袭来,福娇儿只是冷眼坐着,她可以帮杨瞳,却不想帮。
人果然要为自己的天真和心软付出代价,杨瞳如今不惧死,即便长剑离她的胸膛只有几尺,她也能淡然地观察剑身,她行天罡步后退,挥出逍遥与泰山剑相击,泰山剑剑势略钝,似乎并不想攻击自己。
东岳知她灵力全无,跺地施咒将她定住,杨瞳无法移步,这时背后一阵熟悉的风吹过去,将剑锋带偏,杨瞳看到风势被泰山剑劈成两股,她心中漏了一拍:“道喜,旋身向右。”
道喜依言,躲过了泰山剑的剑气,但还是受了点伤跌倒在地,东岳伤得也重,没有精力再斗,看到杨瞳再次被伯施护住,撑着泰山剑偻着身子大笑:“想我东岳,主天之下万灵生死,竟被竖子幼儿谋算至此,还有何颜面立世!”
他的咆哮声在整个山谷回响,杨瞳的身体最是脆弱,受不了这样的强音,她捂着耳朵背过身,东岳举剑似要自刎,却在剑刃擦过脖子时,聚集全身灵力向道喜挥剑,伯施上前阻止,东岳分身移形,只差丝毫就能一掌击碎杨瞳的天灵盖。
他没能得逞,因为芸娘眼疾手快,把杨瞳推开了,东岳那一掌拍在她脑后,杨瞳跌坐在地,到北斗星君再次将东岳定住,才看清推开自己的是芸儿,她趴在地上,已经鲜血淋漓。
杨瞳颤抖着爬过去:“芸儿,芸儿,你别动,让我想办法,让我想想办法,护命神咒,护命神咒……”
她要念,芸娘却握住了她的手:“姑娘,不必念,我是…借尸还魂,捡回来的命,本也,难长久,莫费心力。”
杨瞳泣不成声:“你别说话,”转头冲那边喊,“伯施,道喜,你们来救救芸儿,你们来帮我救救芸儿!”
芸娘再也使不出什么力气,手无力地搭在杨瞳手上:“姑娘,我从前,过得很苦,也不快乐,咱们遇见之后,我才见识,世上,有,那么多,好玩的事情,我,才觉得,没有白活,能活到现在,很够,能护住姑娘,很值,不要,太难过。”
杨瞳都不敢摸她的脸:“你怎么这么傻,跟过来做什么,你会死的芸儿,你会死的。”
芸娘却还是笑:“我只是,只是不想,再看到,姑娘被人害,这一回,我有办法…只可惜,不能,再照顾姑娘。”
杨瞳想抱住她,却怕压到她,跪在地上俯下身:“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芸儿,对不起。”
“姑娘,别哭,动气,伤身。”
说完这句,芸娘就闭上了眼睛,她的身子渐凉,慢慢变成了白色的绒毛随风消散,杨瞳跪在地上哭泣,久久不能起身,那边几个人只是看着她,一个不敢上前。
过了许久,严都平不知从哪儿过来,走到她身边把她抱起来,让她伏在自己肩头,杨瞳看到他哭得更凶:“芸儿,芸儿……”
严都平柔声道:“即便没有今日之事,她也该离开了。”
杨瞳受不了,拼命摇头:“我不要…”她把脸埋在严都平怀里,“我不要她死。”
她哭得太厉害,因为抽泣,全身都在发抖,连连顺不上气,几乎昏倒,严都平皱着眉,不停轻抚她的头发和后背:“瞳儿,莫动气,冷静下来我们才能想办法。”可他也深知瞳儿的个性,这样猝不及防的分别,就像刺,会一直扎在她心里,密密匝匝的疼。
严都平看到不远处的泰山剑,抬手把剑取来,又拉过杨瞳的手,帮她把剑握住,在她耳边低语:“来,先帮她报仇。”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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