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辛帝眼神一慌:“我……”
阿罗又转了笑脸:“您也知道殿下讲原则,公子做错的事情殿下没有不认的,没有不罚的,只是这孩子不仅和夫人有三分相似,还有七分情义,我们也都小心巴结着,难道还敢给她脸色看吗?您也体谅体谅我们,莫再追究了。”
高辛帝并不知阎君在人间有夫人,一下子没了底气,神界有个约定俗成的事儿,在人间历劫时,和凡人生的孩子,除非资质超绝,否则不会说是亲生的,即便心中疼爱,也只能称是义子义女带在身边。因为神脉延续,是要受天雷洗礼的,受得住才能活,受不住就得死,谎称不是亲生的,多少能逃过一劫,或拖延天雷:“竟是,殿下的义子吗?”
阿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公子不让说,她不喜欢狐假虎威。”
“原来是这样,也难怪了,少年多傲气,难怪了。”
阿罗拱手:“您能理解,我等感激不尽。”
送走了高辛帝,成判官和阿罗嘀咕:“公子怎么又成殿下的义子了?”
“总比传是殿下的男宠好听些吧,也堵他那句无父无母,瞧他吓得。你忙吧,扰你半日了。”
“哎。”
碧霞阁在泰山极顶之南,杨瞒听姐夫的话,没往别的地方去,直接到碧霞阁来,想看看新娘子的模样。她悄悄进了屋,灯火通明却不见人影,正要出去找找,起了一阵风,吹乱了碧霞的诗稿,杨瞒帮她整理好,最上面一篇墨迹未干,杨瞒扫了一眼,这姑娘好像,不大开心呢:
无情还似有情,从来姻缘难登对。形单影只,忘情别恨,故园倾颓。星远天高,水困屋围,旧梦难回。夏夜生寒意,心悲无喜,从前郎,何处觅。
何来相许皆良配,红烛照看女儿泪。无名又他姓,案举需齐眉。纵是昆仑山高,玉屋雪寒,冷不过此间衾被。朝夕莫相对,君无谓,奴揾泪。
呵,看来碧霞元君,并不是很满意这桩婚事,梁丘山图模样不差,本事也有些,以碧霞如今的处境,想在泰山长久待下去,嫁给泰山王是最好的选择,恐怕又是为这最好的选择做了违心之事,都说女子不易,女神仙也多得是难处。
耳尖一动,杨瞒听见玉女池边上有人说话,不用细分辨就知是碧霞和梁丘山图。
女子的声音很温柔:“山图哥哥,你是不是不太想和我成亲?”
“对,从一开始我就告诉你了,你不该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即便你不嫁给我,你的仙籍也在泰山府,可以一直待在这儿,没人会赶你走。至于生灵符,我可以自己想办法。”
碧霞叹息:“我爹爹做了许多错事,但他对我真的很好,把我送去昆仑学艺,既得玉山庇佑,也不必理会家里纷争,他跟我讲过,无论他挣到什么地位,泰山府迟早是你的,所以一心想让我嫁给你,从小让我们一起长大,他还以为,有青梅竹马的情谊在,你总会对我与旁人不同,只可惜,你们混沌里来的,无耽情爱。”
五道捡了枚石子扔进池子里:“没到时候罢了。你不该被他教得,需要依赖旁人才能活下去,玉山教授法术之前,会教五谷布织之术,你既然饿不死,就应该活得自我一点,做你想做的事。”
碧霞轻笑:“我在玉山才待了多久,不过是借学艺之名在那儿躲了几年是非。我的父亲不会让身边的孩子拥有太过坚毅的品质,女儿也不例外,人间帝王家,子强谋父的事情太多,他害怕的,我和三哥,从小连摔倒的机会都没有,我们这样的仙,得百世顺遂,否则一个跟头就能跌死了。你看我三哥不就摔死了嘛,我爹封印生灵符,是给我留条后路,他知道你的性格,有省事的法子绝不会浪费力气,神界正妻休不得,我必须爬上这个稳固的位置,以后才不会摔跟头。”
梁丘问她:“为何你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现在又把解除封印的办法告诉我?你因为什么而不安?”
杨瞒听到这里不禁好笑,梁丘啊梁丘,你究竟是笨呢,还是装傻,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何必还要叫人家姑娘细细给你讲一遍呢。这一对儿倒有些痴男怨女的意思。
杨瞒听不下去,在碧霞书案上铺了纸提笔画画,声音这样轻柔的女孩儿,长相应该也是温柔可亲的,脸型应是鹅蛋偏圆,低眉顺眼,玲珑鼻,樱桃口,长发轻饰,爱穿桃色的衣衫,素纱裙,瘦瘦小小,摇不见足,良家女子,楚楚可怜,了无生趣。
玉女池边,碧霞笑了笑回梁丘的问话:“我再不说,可就来不及了,青玄帝君那么想要拉拢你,他的小女儿,听说是九重天上数一数二的美人,仙姿卓越,你们这桩亲事要是成了,我还能在碧霞阁安稳度日吗?反正如果换作我是她,不会让自己的丈夫养个女人在家里的,我不是寻常的散仙,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女神仙,与其到那时候不知所措,不如我先站稳脚跟,我既生于斯,便该死于斯,不想离开。”
杨瞒听到这几句不禁有些赞许,忍不住点了点头,将画上美人的眉眼改得张扬了一些。
梁丘岂会不知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不过是要她自己明白讲出来,不再对两人的婚姻有什么期待:“也好,你我各取所需,彼此的歉意也能少些。”
碧霞回头看着他:“山图哥哥,能嫁给你,我很开心,但是我实在太喜欢你了,所以成亲以后,我们不要常常见面吧,我不想时刻提醒自己,你不喜欢我这件事情。”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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