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瞒看着眼前丈高的蟠木,他真龙族还真没有龙有本事能把这根柱子拔出来,看在真真的面子上,她就送佛送到西吧。
她走到洪悉面前摸了摸他的龙角:“你说你父君懦弱,你可知他的懦弱有多可贵?神龙族覆灭只是因为不与魔界决裂吗?你可知道,神龙族在伯施太子之前还有个皇太女,伯尊王要传位给女儿,这是玉清境那位绝对不允许的,即便伯尊王又立太子,废王女,也无法掩盖你们龙族女子和男子一样可得重任的风尚,神龙族覆灭于此,你父如果不懦弱,你与几个兄弟就难冒头,没你们在前面抢个头破血流,你父亲怎么保护你母后,怎么保护你聪明绝顶的姐姐?”
洪悉悄然睁开眼睛,杨瞒继续在他耳侧轻声说:“你想要的东西,难道能靠别人施舍?你好好的儿子不当,倒是给人当孙子更舒坦吗?洪寿是厉害,可我这样一个无名之辈也能把他杀了,天有多高,海有多深,你探得明白吗?你能做的只有让自己变强,比你眼中看到的耳里听过的任何一个神都厉害,还怕真龙族不是你的?心术不正没什么,想走旁门左道也得有真本事。”
杨瞒说着,抬手冰冻了钉着洪悉的蟠木,卯足一力将这根上古老木拔了出来,入地万千年不腐不烂,足见其神力定力,柱子坠地之时,远处山涧传来一声巨响,似有重物跌落,杨瞒扔了一把冰剑给敖釆:“小子,是洪寿掉下来了,帮我去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洪悉虽然疼晕了,但还是听到这话,动了动身子,大概是想亲去,但实在伤得重,敖釆对他说:“六哥,我代你去!”
韩重走过来问杨瞒:“他怎么掉下来了?”
杨瞒笑笑:“多织了张网。”
“他飞了挺久的,这网得多大?”
杨瞒笑而不答,在洪悉伤口上填了些药,又去看韩重的胳膊,他被风绳勒了许久,到现在还青紫青紫的:“你这膀子,再晚点大概就保不住了。”
韩重傻笑:“我是有恃无恐,不成了,师兄再给我捏一个嘛。”
“德行。”
杨瞒帮他揉好了胳膊,一边洪悉也变成人形,杨瞒抹去了他脖子上红中带金的残血,仔细帮他包扎好,嘱咐韩重:“叠山,你把他送回家去,告诉他母亲,他这伤口愈合之前不要下水,慢慢养,不着急,泰山的事情速速了结,若问起我,你就说我回蓬莱了。”
韩重点头:“师兄要回去了?洪寿死透了吗?”
“等敖釆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我找些虫子把龙肉吃了,再拿上龙骨上九重天晒三天,就死透了。”
韩重感叹:“杀一只龙真是不容易啊。”
杨瞒扶着块石头坐下:“要是容易,何至于两任帝君都不轻易出手,也就是我,舍得耗费修为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吃力是吃力的,当真不讨好吗?”
杨瞒笑笑:“去吧。”
“哎。”
韩重走后,杨瞒放犼虫吃了龙肉,扛着洪寿的尸骨上九重天交给了卯日星君,再回泰山时,她已筋疲力尽,几乎是从半空中掉下来的,好在尺郭接住了她,不然这一下肯定得疼上好久。她在阴耀楼的废墟旁边睡着了,碧霞和尺郭在此已久,尺郭与杨瞒心意相通,一下就接住了她,碧霞忽然见她掉下来吓了一跳,走近一看只是睡了,便给他撑伞,遮遮太阳。
杨瞒只眯了一会儿,身子还是没力气,脑袋已清醒多了,她闭着眼拍了拍尺郭的胳膊,示意碧霞坐上来,碧霞小声说:“我不坐了,怪沉的。”
尺郭拉了她一把,她一时不防跌在杨瞒身侧,靠得很近,能闻到他身上的木香,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起身坐好。
杨瞒还是闭着眼睛,似笑不笑,碧霞小心翼翼地呼吸,心里怦怦的。
杨瞒忽然开口问:“梁丘还没回来?”
碧霞点点头:“还没,地府也没消息来,苏先生不敢轻易出去,凤姑娘回来说镇魂塔封禁,不给近前,我想情况大概很糟。”
杨瞒道:“洪寿是先玉帝给你父亲钉的钉子,镇魂塔是你父亲送给阎君的,阎君没露面……”她睁开眼睛,“阎君去镇魂塔了吗?”
碧霞摇头:“我不知道,苏先生也不知道。从昨夜事发到现在,少说已有五六个时辰,真龙族镇山的新龙都派了几个来,我已安排他们修山,将军不在,还不知留谁。”
“让十六留下吧,他最聪明,也稳重。你拟文书,盖碧霞阁的印,派个人送上天庭,也就了了。”
“盖我的印?九重天认吗?”
杨瞒看看她:“你的人除了洪寿,九重天当计你一功,不敢不认。”
“我的人?”
杨瞒问:“你就不想想,我到底要和你一起做什么?”
“我不敢想。”
杨瞒轻笑,还是闭目养神,口中道:“泰山动荡,面上的缘由很多,说到底还是因为阴阳失衡。孕化生灵,是把天地浊气变清,清气相集,日月润色,寒暑铸形。你想想男女繁衍,女子要吃多少苦头,耗费多少心血,泰山阴盛阳衰不怕,阳盛阴竭是大忌。这么些年,你们泰山府只见男子争往,可有女子久留?就这百年,泰山一灵未出,要不是阎君硬撑着,叫些老鬼多走轮回,人间只怕越来越冷清,龙气不足便王气不足,战乱四起,耗损更甚,再不治,可就都灭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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