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道士,太子嘱咐家下人不许给太子妃透露太多,太子妃身子还没养好,身边人说起来也都是世子贵不可言,公主福泽深厚之类的话。
吴国公主手上一青一白的胎记,与北契白水青山起源的传说不谋而合,贵族间就有传言,说吴国公主定是保佑北契强盛的贵女,所以后来,太子被诬告篡位谋反之时,北契王盛怒之下将太子贬为庶人,围墙囚禁,却没有处罚太子妃,而是让她继续照顾皇孙和公主。
太子在禁院内病故不久,上京太子府被盗,太子妃被杀,公主下落不明,延礼因在宫中,幸得躲过一劫。
年幼的延礼先后失去了父母,他的家破人亡拜两人所赐,一个是院判刘辛,他是诬告太子篡位的主谋,还有一个是自己的阿耶,如今的北契王,他没有杀死自己的儿子,却是他死去的根源。
汉人有句话,叫三岁看老,刘延礼那个年纪时就看到了自己的一生,仇视,怨恨,无所谓得失。
杨瞒不在的时候,蓬莱京洛宫常常就明珠一个人,她不去花岛照看花草时,偶尔会去素洙宫喝茶,但更多时候就是自己待着,做做针线,看看经。
某天西王母突然有兴致,带着岛上的女孩子在湖上泛舟,因是她亲自下的帖,明珠不好拒绝,便一同去了。
青莲会玩,做了阄让大家抓,谁抓到一个“渡”字,就要扮作艄公给大家摇船,明珠今儿手气怪,把把都抽到,她心里倒不着恼,反而觉得有趣,一直意犹未尽。
西王母笑她道:“我就说,哪有不贪玩的孩子,从前你们叫不动她是没碰上她喜欢的门道,珠珠总跟在五儿身边,什么样的世面没见过,你们的小把戏,她可瞧不上的。”
明珠红着脸低头浅笑:“没有,今儿该我出力,给娘娘还有姐姐们摇船,谢你们往日的好茶。”
青莲划水闹她:“等五儿回来,可不许告我们的状,再以为我们欺负你啊,五少奶奶。”
她这样一叫,大家都笑了,明珠脸羞得更红,小声道:“阿瞒就是小孩子,别开这种玩笑嘛。”
聆菁道:“莲儿你可别这么说,她脸皮儿薄,恼了再给我们撂下。”
青莲起身帮明珠摇桨:“珠珠最是有始有终,有来有去的人,她把我们渡过来,一定是要渡回去的。”
明珠听到这句话心中一颤,有始有终,有来有去,渡过去,就一定要渡回来……
阿瞒不在,明珠心里琢磨这些事情,只有偶尔见到朱天麟的时候才有处说说:“我们能渡她过苦海,那一切苦厄或许也得由我们来化解,最近我常想着,人非草木,孰知其源,公子是怎么没的,我或许就该如何随她去,但这绝非公子愿意看到的,小五也不会许,所以我想,我们的木牌,或可一烧。”
朱天麟觉得有道理:“烧吧,都烧了。”
明珠点头:“付之一炬容易,但没有回头路,要不要和先生商量一下?”
天麟摇头:“木牌,殿下从始至终都没有碰过,灵山之事他也无法越界,我们自行商议便可。”
明珠对阎君的近况不了解:“先生近来可好?”
朱天麟叹气:“他在闭关,要篦净与玉清天相息的灵力法术,这是一个漫长也痛苦的过程,我们想到什么尽管去做就是了。”
朱天麟的木牌烧完,几乎什么都没留下,明珠的在火盆里留下了一个似龙似蛇的黑印,他们琢磨不透。之后朱天麟先去了趟神龙山,神龙族与女娲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对天地人的感知超出任何族群,朱天麟原本对伯施的木牌抱有很大希望,但他还在沉睡,木牌不知所踪。他向各处递了消息,木牌烧与不烧,便看他们自己。
第118章破庙重一
如今在北契,和尚好当,道士难做,僧庙再小也有模样,道观个个冷清破落,渐渐消失难见。
不过在临潢府,汉人群居的南城之中还有道观,汉人信奉道君的多,逢年过节还要拜城隍土地,南城的重一观,从前香火一直很旺,甚至有皇亲国戚供养,但不知发生了何事,如今已然荒芜。
这也要从先太子被诬告之事说起,院判党空口捏造太子篡位的罪名,揭发之人言之凿凿,说太子与重一观的道士结交,联合南面官密谋造反。那群颠倒是非,搅乱黑白的脏臣,把观里道士杀得一个不留,竟还交上个供认不讳的案卷,那以后再虔诚的人也不敢来上香了,一个两个都说重一观闹鬼,连叫花子也不来眠宿,自然越来越破败。
这观里究竟闹鬼不闹鬼呢?
鬼是有的,闹倒是不闹。
在这儿死的人虽多,住着的却只有两个,一个是好几代前的庙祝,死后做过几年此方土地,诨名白老儿,他因护庙不周被地府罚禁于此,灵力尽失,与鬼无异,九重天难得抓住地府的错处,又横下一旨,设了结界令他永世不得出,还有个是北契人,意外死在这里,把自己的名姓忘了,生前事也忘了,因长得黑,北契王姓刘,白老儿就叫他刘黑。两个一个出不去,一个无处可去,倒好结伴。
你看这大殿里虽然灰压压的,却也还有下脚的地方,角落里一堆干草勉强能看作是个榻子,再看一眼,草堆里头竟然乱掩着一个娃娃,气息奄奄,面色难看,她身边蹲着两个“人”,髡发圆面的是刘黑,高冠长须的是白老儿。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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