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似乎有些不安地轻轻动了动,声音细弱道:“对不起,我身体不好,前些日子又生了病……”
新房里有一张木桌,桌上有酒,还有些精致的小吃食,是为了防止新郎官新娘子饿肚子准备的。
纤纤素手执起酒壶,缓缓倒入镶着金边的杯子里,惹人怜惜的俏脸近在眼前,风华无限。
新娘子或许没有注意到,她的眼中自然地流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俯瞰与风情,那又岂是一个常年多病的大漠公主会有的?
她是石观音。
南宫灵嘲讽地勾起嘴角,很好,在石观音本人和她的女弟子之间,他确认了新娘子是他的母亲——这本是显而易见的事情,若是有弟子生的这般美貌,他这个母亲想必早就千方百计地毁了别人的容颜吧?
作为一个儿子,该怎么理会这样一个装扮成自家儿媳的母亲呢?
他很快就不需要为此烦恼了,因为喝下那杯酒后,他就陷入了昏迷。
楚留香在守夜。
姬冰雁守了上半夜,下半夜换成了他。
胡铁花一人对上一大群牧民,兴致高昂,现在早已烂醉如泥,躺在帐篷里睡死过去,呼噜打得震天响。
上弦月已经升起,今日的星子倒是比昨日的更多,也更亮。
他身上裹着条毯子,坐在池边的树影下,慢慢喝着酒。
沙漠里的晚上冷的邪气,若不多喝些烈酒,身上都能结出冰来。
离这儿有些遥远的龟兹王帐处,灯火明亮,人们依然笑闹成一团,庆祝他们公主的婚事,唱着大漠里特有的粗犷浑厚的歌谣,欢声笑语没有间断,却仿佛被池中平静的水面吸收,到达不了他的所在。
喧嚣与寂静形成绝大的反差,而在这样的晚上,正适合静静地想一些事情。
苏蓉蓉、李红袖、宋甜儿,她们在那里?直到现在,楚留香竟还是得不到她们丝毫消息。但他的敌人却已越来越多,那诡秘而又可怕的石观音,那行踪飘忽,武功却深不可测的刺客他难道真要葬身在这无情的大沙漠里?
他又喝了口酒,感觉热气温暖着四肢百骸,笑容却是苦涩的,喃喃道:“南宫灵,现在该是洞房了吧……”
有个人向他走过来,身上裹着条又厚又大的红色鹅毛被,看上去就好像个小帐篷在移动。
楚留香道:“谁?”
这人没有说话,却“噗哧”一笑。
来的正是琵琶公主。
她身上带着鹅毛被,拖拖拉拉地走过来,吃吃笑道:“我自然是来找你的,找你喝酒。”她从被子里伸出一条光溜溜的手臂,上面正拿着一个酒壶。
楚留香却板着脸,道:“我已经不想喝了。”他抓起身边放置的酒壶,轻轻一抛将它沉入了池子里。
琵琶公主娇声道:“我知道你怨我的姐姐两次向你的朋友提亲,可是像我们这种公主的婚事,从来都不是自己能做得了主的。”
她上前一步,从被子里探出只纤美而玲珑,仿佛白玉雕成的脚,柔声道:“我只想在今晚留下个美好的回忆,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她的眼睛亮得赛过天上的星星,里面全都是醉人的甜蜜,而楚留香是个多情的人,从来不忍心让相信美好爱情的女孩子失望。
但是这一次,心中的烦躁难安几乎要淹没了他。
他知道龟兹公主的提亲不怀好意,他知道龟兹王妃很有可能被人假扮,他也知道南宫灵的做法并不理智……
他几乎要冲过去。
琵琶公主拦在他面前,道:“你莫非要去打扰我姐姐和你朋友的洞房不成?”
她瞪大了眼睛,颤抖着道:“你就……你就一点都不喜欢我么?”
楚留香对他笑笑,道:“公主,女孩子的纯洁是很重要的,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珍惜自己,把它留给你的丈夫。”